苏慕在急诊室门口的走廊处等到了第二天。
她想好了,人要是死了,她就去警察局自首去。
要是救过来了,她一定感恩戴德,把对方当恩人一样对待。
要是瘸了条腿少了个胳膊,她后半辈子就用力还债,争取尽力补偿对方家家属。
苏慕把所有的结果都想好了,却是唯独没料到……
“失……失忆了?”
她抱着检验单一脸的不可置信。
医生推了推眼镜。
“是的小姐,简单来说这是记忆混乱的一种疾病,目前这个病人得的是最常见的解离性失忆症。
这一类个案的失忆发作通常很突然,年轻成年人多于年长的,患者会无法回忆先前的生活、或人格,但对一般资讯的记忆则是完整的。
遗憾的是,这种症状目前尚无明确的治疗措施,我们通常建议是以心理治疗为主,包括找出并适当处理压力源、适度的倾听、催眠治疗等药物辅助。”
苏慕抱着单子,脸上是一副刚刚被颠覆了世界观的表情。
“医生您……您的意思是,他就算出院了,也找不到自己的家人?”
“是。”
“他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家住在哪里?”
“是。”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醒来之后有可能是一个全新的人格?这个人格可能和以前的人格完全不同?”
“是。”
苏慕愣了很久,这才“妈呀”一声。
她闯祸了!
而且是闯了很大的祸!
这比缺胳膊断腿不知道严重了多少,人家这是彻底坏了脑子。
“那我……我现在能做什么呢?”
“这段时间留院观察,看看车祸后伤口恢复得怎么样,要是恢复得好,三五天之后就可以出院。”医生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不过这只是身体的伤口恢复了,至于这里的,还需要你慢慢疏导他。”
“我?我疏导他?我不是他家人啊!我只是在路边一转方向盘随手撞了个人……”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被推出了房间,后面排队的病人纷涌而入。
她看了看手里的收费单,脸上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衫衫,你过来了吗?”
那边的蔺衫衫回复迅速。
“放心吧,我搭了学长的车过来,很快就到了!你别慌啊,这不有我在呢嘛,谁特么敢讹你,我第一个上去掐死他!对了,他家家属到了吗?什么个反应啊?态度激烈吗?提钱的事儿了吗?”
说着,一阵刹车声,就听蔺衫衫喊了一句:“我到了!现在进来!”
蔺衫衫找到苏慕的时候,她正蜷缩在收费口旁边的一个长椅上,活像一个刚刚被人贩子给卖了的小女娃,一抬头,脸上尽是人生迷茫的表情。
“眼睛肿了?怎么还哭上了?”
蔺衫衫一看她那样子就来气,气得哗啦啦抽了十几张纸巾一头盖在苏慕的脸上,可等真的擦起来的时候,却是动作轻柔,带点自责。
“也怪我,我要是不把东西落在寝室里,也就不用催你送来了。”蔺衫衫叹了口气,“或者让你打车来,不开我的车,什么事都没有。”
蔺衫衫看着面前哭得肿肿一团,像是蒸笼里发酵起来的馒头一样的苏慕的脸,气消了一大半。
“没事,反正我家有钱,要赔多少我帮你兜着。”
蔺衫衫气势汹汹把缴费单拍在窗口,极有自信:“交钱!”
窗口护士扫她一眼,例行公事:“三万三。”
蔺衫衫掏了半天,然后抓了抓自己的脖子,一秒就尬了。
“那个,苏慕,我没带钱包……”
苏慕:“……”
蔺衫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侧身:“不过没关系,我带了学长来!学长!”
她一侧身,苏慕才看到一直有个年轻男人站在不远处。
一身西装,身形颀长,看到她,露出了一个暖心的微笑。
“宋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