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护士在,情况总算被缓和了。
苏慕站在一边,提心吊胆,忍不住问了一句:“护士,他到底怎么了?”
此时病情已经被控制住了,喂了点药之后,年轻男人的脸色慢慢恢复了之前的白皙,平静躺回了被子里。
“你还问我怎么了?”护士没好气地横了一眼,“是不是给他吃什么不应该吃的东西了?”
“啊?不应该吃的东西?”
难不成是食物中毒?
好在旁边的柜子边还有许多事物的残羹,护士查看了一遍,终于找到了源头。
“皮蛋瘦肉粥?”
“是啊。”
难道是粥有什么问题吗?
护士忍住了脾气:“你不知道他对皮蛋过敏吗?”
“对皮蛋……”苏慕的世界观又再一次坍塌了一遍,“过……过敏?”
对皮蛋过敏?
过敏?
这个年轻男人大概是苏慕认识的第一个对皮蛋过敏的人。
“病人不顾忌就算了,你作为家属,也这么没轻没重吗?”护士开口,“你差点就把他给害死了!”
苏慕站在原地,莫名背下了这个锅,被数落得像个交错了作业的小朋友。
护士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了病房。
好不容易抬起头做人的苏慕第一个反应就是飞身扑到年轻男人的身边,劈头盖脸发问:“你连你自己对什么东西过敏都不知道吗?”
“东西能随便吃吗?”
“你差点就把你自己给害死了。”
这一番对话,总算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了。
只是对面的人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给了一个相当直截了当的反应:摇了摇头。
他摇头的时候相当真诚,苏慕也相信,他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如同苏慕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他其实也是第一天认识自己的身体。对于这具身体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能接受什么,不能接受什么的范围,都需要亲身试验,才能和回忆中的模糊印象进行一个对接。
“算了,好在没有闹出什么人命,”苏慕坐在床边,心有余悸,“以后一定要格外小心,对于什么东西都先小量试验一下,才能大规模采纳……”
“你说是不是?”
苏慕回过身看身边的人,想要得到他脸上赞同的表情。
可一转头,她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刚刚吐了一场,喂了点药,喝了点水,可能是药效的作用,他沉沉睡过去了。
他睡过去的时候,脸上的睫毛纤长而微微颤着,如同一片蝴蝶扑闪着蝶翼。光和影的碎沫在他起起伏伏的面部轮廓上,折射出频率不同的波长。
“就这么睡过去了呀……”苏慕轻声嘀咕了一句。
他睡过去的时候,半张脸埋在白色的被子里,苏慕看着看着,竟真的有些看得入迷了。
这样的人,究竟来自什么样的背景呢?
有怎么样的成长经历呢?
如果不是被她飞来横祸地撞出了失忆,此刻的他应该会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呢?
天色外面的太阳已经落山了,病房里的光线开始暗了起来。苏慕搬了一把长椅放在床边,闭上眼睛,陪着他一起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