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见英豪

火焰燃烧着屋顶的茅草，浓烟遥遥直上，青天被染黑了模样。

嘈杂喧闹的哭喊声；失去居所亲人者的痛哭声；奔走逃难相互推搡的摩擦声；笃笃笃的马蹄声，一切都归了虚无。

苏云像是聋了一般，或者是这天地间失了声音。

少年用尽全力蹦跑着，大口的喘息着，如同夸父追逐坠落阳谷的日。明明知道无期而遥，可是心中呐喊，却在为身下的双腿提供着无穷的力量。

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属于他的邓林。

杀父仇人就在咫尺，这咫尺将作日后的天涯么？

马已经在消失在山峦与日影的交叠处，就连最后的影像都化作了乌有，徒留惊起的林中飞鸟，在空中四散。

不甘啊~~

啊~~~

苏云依着长矛，仰天长啸，悲愤的声调无限的拉高着他的嗓音，刺耳欲聋，刚刚落下的鹧鸪，又冲忙的飞起，徒留几根惊魂未定的羽毛的空中飘起。

木质的矛杆横扫向路旁的土堆，扬起的木屑，甘愿同飞灰尘土一起化为泥。

啊~~~

木柄在一点的碎去，直到只剩下掌心里的那块残余，被无情的丢弃。

土堆与矛无罪，奈何遇到了苏云。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没了，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人，孤独的空虚，和老人逝去的痛苦，像两只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苏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镇子里去的，一个脸上满是泥垢的姑娘，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表达着自己的感激。脏乱的泥土与飞灰也不能掩饰他皎好的面容，与秀丽的神色。

如果换个地方，换个场景，苏云见到这么个古香古色的美女，这么对他，估计会害羞的手足无措。

苏云走到老人的尸体旁边，抱起已经冰凉的父亲，脱下自己身上的熊皮褥子，裹在上面，企图重新给予他温暖，紧紧的抱住他，哭泣。

没有人打扰苏云，因为哭泣远不止他一人。镇上遭受了横祸，破碎飘零的草灰就是人们的哀怨与苦楚，咒骂与哭泣顿时让这个原本热闹的小镇，一片魍魉，不知几家旧苑添新坟，几盏孤灯长火明。

苏氏商会

牛油白蜡燃气的烛火，点亮了整个营地。苏武的天灵高悬于中堂之上，一身缟素的苏双和苏云在灵前叩首，燃纸。

苏双听闻寻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叔父，无论是少年时与其时光的眷念，还是中年后，为其赡养以钟的羁绊。

大喜之余的大悲，如擂鼓的重锤，敲在了自己的心堂。肥胖的身躯摇摇欲坠。

相逢亦是逝去，痛哭已然无泪。

父亲临死前的遗愿，就是想找回叔父，让其能够葬于祖坟，为了弥补叔父，将自己过继其名下，传承香火。

自己这么些年把苏氏的生意做大做强，早就花钱摆平了对叔父的海捕，可是这些年一直找寻不到他人，寻回叔父，是苏双一直以来的夙愿之一。

望着灵堂之上，匆忙寻来的棺帛，里面躺着的冰凉尸体。苏双依稀记得叔父给自己戴上青伦冠的那一刻。

愿大汉升平，咱们家商运亨通天下，以后你就字汉平。

找寻十几年亲人，本以为可以团聚，却没想到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苍天不公啊~

苏双没有安慰自己边上这个幼小的兄弟，只是轻声言道：“父亲（这里是指苏武）的志，是让我们苏家能够成为真正的世家大族。我一生经商，垒下了无数钱财，想以黄白之物砸出一条天道，供后世子孙崛起。”

苏云有些愕然，这番云山雾绕的豪言，他一时间还不能明白，他所要表达的含义。

“我是叔父的继子，日后也就是你的兄长。只望你，不要忘记了父亲的志，从此颓废下去。”

苏双已经立起了身子，因为肥胖的原因，让他有些吃力。

“振作起来，苏氏男儿，不要这么容易就倒下。”

望着这个刚刚认下的兄长，伸过来的厚重的大手。苏云没有任何疑惑，一胖一瘦的两只手重重的握在了一起。

“哎呦，哎呦，疼、疼、疼，兄弟松手...”

本以为是男人无声的承诺，没想到.......

揉着差点被苏云捏碎掉的手，苏双正色道。

“此刻城门已关，待明日，我会进城请有道之士为叔父打蘸送灵。

我昨日，在郡中听说了一位豪杰，明日我便将着剩下的马匹，还有此次带来的槟铁黄金，全部赠予那位，结一份善缘，同时请召集人马，将杀害父亲的贼人一网打尽，已祭父亲的在天之灵。”

苏云咬牙切齿的说：“对，报仇，血债还需血来还。”一个血字咬的牙齿生生发响。

“老爷，那位二爷救下的小姑娘还在外面等着，声称愿意卖身为奴，给二爷为婢。来报答二爷的救命之恩。”管事的声音很小，但是又刚好够旁边的苏云听到，“您看这事怎么办”。

苏双皱了皱眉头，满是肥肉的脸看着有些滑稽。

“她父母呢？怎么说？”

“她父亲是本地的游敖，已经被黄巾贼杀害了，她母亲嫌弃她是丧门星，又被黄巾贼碰过不干净了，就想把她卖掉，她就跑到我们这里来求助。”

“呸，”苏双狠狠的唾了一口，“不为人母，买下了吧，要多少钱给她吧。”

一番变故，苏云在无形之中成长了无多，或许是第一次，愿意真正的面对自己这颗早已成熟的心。

小姑娘被带到苏云跟前，面上的污秽已经洗去，婴儿肥的小脸上挂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苏云躬身行礼，盈盈一笑，露出俩浅浅的酒窝。

“那个，额，你叫什么名字？”苏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刚刚觉得成熟了的心，又被一个，长年的屌丝见到了美女的悸动所锤烂。害羞，无措。

“奴婢父亲姓徐，没有名字，平时在家父母管我唤作鱼儿。”美女就是美女，感觉声音都如同百灵鸟般清脆。

苏云心道：“徐鱼儿？这是个什么鬼名字啊？好吧，看了古代女子真的很惨，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苏云狼狈的吩咐管事，带她下去，安排住所。

真搞不懂自己为啥会这么怂，这是古代，自己是主子啊，还不是想干嘛干嘛？

想到苏武的英灵还在堂前，苏云暗骂自己真是畜生。理智很快就迫散了脑海中的欲。

苏云和苏双二人在灵前，聊着各自与苏武的往事。多数都是苏双在说苏云在听，偶尔苏云才会插两句，自己和老人在山里打猎习武的事。

年轻人的耐力毕竟比不上成年人，直到下半夜，苏云总于困顿不堪，在苏双安排下，去休息了。

涿郡，刘家村。

苏双带着苏云，来拜访了他口中的那位豪杰——刘备。

望着眼前这位留着短须男人，苏云怎么也联想不到自己记忆中的刘备。想想也对啊，双耳垂肩双手过膝，那还是人么？

眼前的刘备看着还是很男人的，一米七三左右，身体健壮，面容坚毅，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睛里，仿佛有着无穷的精力，声音也很感染力，性格豪爽。除了个子矮了点，不过在古代这个身高也不算矮了，望了望周围普遍还没有一米七的人群，这就是妥妥的硬汉啊。苏云怎么都想不到这种人会哭？而且爱哭？

对于苏双等人的到来，刘备也给与了热情的接待。手下整整齐齐的立在两旁，如同护卫一般，刘备被人也是亲自迎到了门口。

“汉平兄远道而来，备甚感欣喜，请~”

刘备的话虽不多，但是给人的感觉是，欢迎的心很诚，就是不知，是真的喜欢结交苏双这个朋友，还是单纯的喜欢交朋友。

刘备迎了苏双等人进屋，各自坐下，侍从已经将煮好的茶水一一端上，还有些青枣子晚桃。

“舍下简陋，请汉平兄见谅，稍坐片刻，备已吩咐下人，杀猪宰羊，酒宴马上就好。”

苏云抬眼望着空落落的屋子，没有任何装饰品，突出好奇的神色。

刘备哈哈大笑的说道：“今黄巾乱贼四起狼烟，备之家产多数已经变卖，组织乡勇，准备为国出力。”

这番话说的很直白，也没有任何刻意宣扬与做作，只是想为国家出力。

苏双肥胖的身子半躬着，说道：“玄德高义，双早有所闻，舍弟不懂规矩，让玄德兄见笑了。双此次前来，准备了马匹六百，金三千两(古代的金多数指的是铜），槟铁五百斤，愿意赠与大人，用于讨贼。只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