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苏云的一天

清晨的曙光洒向人间，点亮着灰蒙蒙的天。

苏云身上穿着的丝织的白灰色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两条小腿不紧不慢的随着节奏迈动，偶尔拭去额头的汗水，呼出一股股白雾般的气息。

晨跑，这是苏云一直以来都在坚持的习惯。旁边气喘如牛的田丰，此刻正倚着柱子拼命的呼吸。

“不行啦，唉。”田丰用掐着腰的右手在空中不停的摆动，说道：“主公，我真的跑不到了，太久没有活动身体了啊，唉。”

呼哧呼哧~

“元浩先生要加紧一点锻炼啊！”苏云笑着说道：“生命在与运动啊！自己的身体才是成就大事的本钱啊！先生怎么能被这小小的一里路程给拦住啊？”

田丰一大早，就被苏云给拉了起来，一起跑步。绕着军营一圈跑下来，我们的元浩先生现在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不行了啊，真的不行了。容我歇息片刻，歇息片刻啊。”

随着苏云的一阵劝说，田丰再次被忽悠上路。

“先生，多坚持一下，跑慢点没事，注意下呼吸。”

田丰只是大口的喘着气，费力的迈动着自己的双腿，大脑都有些供氧不足哪还有心思去搭理苏云。

苏云跑了两刻钟，又去耍了会兵器，拉一拉硬弓。不让自己的身体机能退化。

“先生感觉如何啊？”苏云慢悠悠的喝着碗里的黄橙橙的小米粥。

“先生不必这么客套，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不用在意那些凡夫俗礼。”

苏云连忙出声，制止了想要把手中的调羹和粥碗放下的田丰。

“礼不可废啊！”田丰拱了拱手，接着说道：“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像是压了一个人，现在连端起饭碗的手，都有些颤抖。”

“哈哈，先生别急，明日就会不一样了。”

“那便好，那便好。”

田丰只当苏云为了让他知道将士们的辛苦，特意拉着自己体验一番。对此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排斥的想法，只是跑了这么一小会，就全身酸痛，想当年自己学医六艺的时候，也未曾这么不堪啊，看来是真的老了么？自己如今才三十八岁啊。”

“明日先生全身会更加酸痛，全身都像灌了铅一样，连动一动胳膊都会酸楚无比。”

噗~咳咳咳~田丰刚喝到嘴里的粥喷了出来，连忙忍着呛意，用袖袍擦干净嘴角及桌面的残渣。

“属下失礼，请主公责罚。”

苏云看着一本正经的田丰，躬着身子请罪，觉得有些无趣，这老头（胡子毕竟长）也经不起玩笑。

“无事无事，先生继续用餐。”

田丰在惶恐中吃完了这碗粥，急急忙忙的告退。

军营里

各伍人员聚集在自己的营寨，吃着今天的早饭。一桶干燥刺喉的麦饭，一盆猪肉，一盆蕨菜。

“真的有肉吃啊，我还以为主公说说而已。”李二狗吸着嘴里的哈喇子，搓着手，一边盯着盆里油花莹莹的猪肉，一边瞅着还在擦拭着自己佩剑的伍长。

伍长不下命令，谁都不能先吃的，李二狗是去年冬天刚入伍的新兵，但是这点规矩他还是明白的。

“乱说什么呢？主公乃是一诺千金的大豪杰，他说什么哪次没有兑现？”

望着伍长手里擦的铮亮的青铜剑，李二狗满眼的都是羡慕。

剑是礼器，同样也是武器，因为其锻造工艺的复杂，一柄好剑的价值十分昂贵的。士人游侠和贵族，没有不喜欢佩剑的。李二狗也见过乡里著名的游侠郭仲手里的那支佩剑，好像光泽远远不如伍长手里这柄。

“伍长，能让俺摸一下么，长这么大，俺还没有摸过剑呢？”李二狗不敢再去接那个议论将军的话题，赶忙岔开说道。

“想的美，你这个憨货，瞅啥瞅，赶快吃饭，有肉吃还有心思看我的剑？”

在伍长谩骂咧咧的声音下，众人欢快的拿着器皿等候着伍长分肉。

李二狗一边消灭着碗里的饭菜，心底一边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也要做上伍长，吃最多的肉，不，自己要做屯长，听说屯长还能加餐。

自己这次斩下了一个首级，听他们说，只要斩首三级的勇士就能一直跟着将军，打完仗也不会被遣散，跟着将军回冀州，听说哪群冀州兵三天就能吃到一顿肉，而且麦饭管饱，随意吃。还能拿军饷，跟随将军越久，军饷越高。

自己被征入伍的时候，家里的老娘哭的眼睛都肿了，听人说，当了兵又苦又累，吃不好穿不暖，最可怕的是回不来。如今的二狗则是十分希望自己能够一直跟着现在的将军。

听说冀州老兵，一个月俸禄高的有六百多钱。如果自己能够跟着将军回去，那自己的老娘再也不用受饿了，自己多干几年还能在家里买几亩薄田。

正在李二狗幻想着老娘看着自己买下的田地，咧着嘴傻笑。

此时，帐篷被帘子被人掀开，透着光线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少年。

“敬礼！”

伍长突然笔直的站了起来，用着激动的发着颤的声音喊道。

李二狗等人连忙立正敬礼。

眼前年轻的将军脸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略微的点了点头，用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说道：“二三子辛苦了，肉可够吃？”

“香，肉香的很，可香啦！”

李二狗见将军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冬衣可曾有，年前发的新履可好好穿啊？”

“　有，有，在身上穿着呢！”

李二狗连忙扯着自己的衣角，要给苏云看。

苏云看了看他们碗里冒着热水的肉，说道：“你们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操练。”

望着已经转身离去的苏云，李二狗嘴里还吆喝着：“将军，肉给你尝尝，可香了！”

苏云巡视完军营以后，感受着冷冽的风里透露着的清爽，觉得出城逛逛。随即带着二十来骑，出城奔着缓水方向而去。

无边的狂野，飞驰的骏马。苏云仰着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劲风。嘴里学着野人一般，发出欧呜~的叫唤。

畅快、淋漓，释放着这几日处理文案压力：深压在心底关于人性问题的阴暗，为了那些在自己主导掌控的战争下死去的生灵而默哀。

马上的天地才是属于自己的。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着辽阔的天空~就像穿行在这无比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大声的宣泄着自己内心的压力，扯着嗓子尽情的呐喊，欢唱。

双腿夹稳飞奔着的马背，弯弓引箭，朝着遥远的天空之上，高高悬挂着的太阳，尽情的攒射。

曾经的夏王朝的部族首领后羿，是不是也曾经幻想着射下太阳呢？

苏云将战马扔在河边，自己开始脱去身上的衣服。扑通一声，窜入了冰凉的河水中。

刚接触时，冰冷刺客，皮肤慢慢的就适应了这种温暖的寒。

苏云紧闭着双眼，让自己往河底下沉。感受着冰冷的水里，清醒的脑海。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没有什么对错善恶。自己不但要活下去，而且还要带领着自己的家族辉煌的活下去。

一将成名万骨枯，无论是哪个伟人所占的高位，都是踩着用鲜血和尸骨堆砌的阶梯，而等顶高处的。

望着主公癫狂的唱诵着莫名其妙的歌曲，然后如果中邪了一般对天射日，最后在所有人的惊恐的目光下，坠入河中。

苏云的亲卫个个都傻了眼，哭喊着：“主公！主公！”

争先的穿着衣甲朝河水里跳。

古代将领阵亡，所有亲卫全部都会因为失职，而被按罪斩首陪葬。

“干什么啊，干什么啊激动什么啊！”一个个冰凉的手和盔甲的寒铁都往苏云身上接触。

“快，快把主公拉上岸！”

“我没事，我自己上去，别动我，我能自己上去，都上去啊！”

苏云擦干身体，穿着衣服。嘴里小声碎念道：“靠，一群神经病，老子游个泳而已，个个都不要命的往水里跳。”

回去之后，苏云一一赏赐了那几个跳水的亲卫，毕竟大冬天，不是谁都用勇气往水里跳的，这种人，可谓是真的敢为自己赴汤蹈火的那种。

想来自己还有点人格魅力。

擂鼓，聚将，升地图。

苏云召开了现阶段讨贼大会，商议确认下一目标。

作为这支平叛军的总指挥，苏云开始了致词。

“通过各位的不懈努力，与这段时间的艰苦奋战，如今我们已经收复右北平郡全境，我已经上表朝廷为诸位请功了。”

众人齐声道：“这是末将份内之事。”

苏云指着地图，说道：“如今肥如就在眼下，张贼在此屯兵还有数万人，不知道诸位可以破敌良策啊？”

麴义道：“肥如依靠卢水为屏，末将认为，先搭建浮桥全军过境，包围肥如，贼人出来一个咱们就杀一个。”

两万人包围对面至少六万人，看来公孙瓒那一战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啊！

田丰说道：“由海阳，渡濡水，先攻孤竹城，再以孤竹为根基，与肥如对峙。”

麴义的策略偏激进，而田丰的意见又太过保守。苏云在见识过叛军不堪一击的战斗力后，认为他们并没有与官军正面野战的胆量。

苏云说道：“令张郃所部留一千人守卢龙塞，沿着卢水先行抵达肥如外郭，我军明日开拔，前往令支，与公孙瓒部汇合，等到张郃抵达，接应我等，即刻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