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病房门口，楚莨站着不动了，她低着头，及耳的短发正好遮住了脸，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阿莨，进去吧，他在里面呢。”轩泽从楚莨侧面转到楚莨的正面，正好看到了楚莨的脸。

阴影里，楚莨正睁大眼睛忍着眼中的泪水。

轩泽蓝色的瞳孔颤了颤，他何时见过楚莨这副模样，她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害怕到要死的感觉，像极了他父亲去世时，他那种手足无措的样子。

“阿莨。”轩泽回神，拉了拉楚莨的手，感觉到她冰凉的手在微微抖动。

“我没事，真的。”楚莨笑了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别笑了，这样子很丑。”轩泽捧着楚莨的脸，将她嘴角勉强挤出的微笑揉回去，然后拉着她的手打开了病房的门。

房间里，初夏正昏迷，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安静得像一个瓷娃娃。

尧季站在病床旁，看着楚莨轻手轻脚地进来，还是被一个孩子拉着进来的，不悦地皱了皱眉。

初夏很多次犯病都是因为她，虽然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尧季还是很不高兴。

尧季看向楚莨面前的孩子，蓝色的瞳孔，奶棕色的头发，看样子并没有多大年龄，但是个子挺高的，腿也很长，估计长大后也是一众女生的男神。

“你好。”轩泽发觉尧季在打量他，倒也没有扭捏，直接冲着尧季点头打了招呼。

尧季同样也冲着轩泽点了点头，反正都被发现了，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呢，尧季对这个孩子感觉挺好的，乖乖的，虽然感觉上很高冷，但是他很稳重，很冷静。

楚莨走到病床边，看着病床上的初夏，鼻子一酸，眼前开始模糊了。

楚莨立马抬头，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她答应过初夏的，她不会再哭了，所以她不会在初夏面前流泪。

“心脏病，先天的。”尧季开口，看着楚莨的动作挑了下眉。

初夏口中的楚莨和现在的楚莨不一样，现在的楚莨稳重，坚强，也很凌厉。

“我知道。”楚莨的声音依旧沙哑，这是那个时候他们对她的伤害。

“现在已经打针了，药液里有安眠成分，不久就会醒的。”尧季解释道，又一次打量着楚莨。

初夏给他看过楚莨的照片，照片上的楚莨有着及腰长发，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光，很单纯，很简单的感觉。

尧季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这个女孩，他只知道他现在要等着看这个女孩会创造什么样的奇迹，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于初夏。

“谢谢。”楚莨抬头看了看白色的天花板，父母也是在这样的地方离开的，初夏，拜托你，不要这样。

沉默了一段时间，有护士来找尧季，尧季便跟着出去了。楚莨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初夏。

“阿莨，他就是你最爱的人？”在巴黎的时候他就经常听到楚莨喊这个名字，而且他的父亲也说过，楚莨看上这个男人很正确。

但是当时他并不理解为什么父亲会这么说，现在看来，父亲的观点是正确的。

初夏真的很漂亮，就只是躺在这里就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楚莨微笑点头，阳光照在她的侧颜，那一刻，长大后的轩泽才明白，那叫幸福。

轩泽抿着唇，抬头看着楚莨，而她正认真的看着床上的初夏，轩泽的眼睛无力地眨了眨，楚莨最爱的人在这里，那她还会管他吗？

“阿泽，跟我一起好吗？”楚莨转过身，虽然她很不想把轩泽拉进这个圈子，但是她不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的，她既然决定把轩泽带过来，就一定要对他负责。

轩泽一愣，下意识地点头，心中的不安也慢慢消失，嘴角再次挂上笑容。

他很容易满足，只要楚莨说让他跟着她，就算是为了她拼命，轩泽都是愿意的。

多年以后，轩泽看着在自己面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有一瞬间的窒息，他很难想到楚莨的恨竟会如此深刻。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那个时候楚莨真的就已经刀枪不入了。

“阿泽，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看着病床上的初夏，呼吸那么微弱，让楚莨有些害怕。

她不喜欢一个人，就算这五年她在国外，她也不喜欢一个人，那样会让她感觉自己脱离了世界，被世界抛弃。

而那个时候，她就会想着抛弃世界，继而抛弃自己。

“好，我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轩泽抱着楚莨的腰，闻着楚莨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楚莨抱着轩泽，轻轻揉着轩泽柔软的头发，就像当初初夏揉着她的头发那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时候楚莨会在不经意之间模仿初夏的动作，甚至是生活习惯。

在国外时，她的房间都是白色的，就连地上的地毯都是白色的，与楚莨平时的狠厉完全形成了对比。

所以在国外认识楚莨的人都会说楚莨是天使和恶魔的共同体，不同于传说中的堕天使，楚莨对于身边的人会付出真心。

然而，如果有人犯了她的禁忌，触碰到了她的底线，那么很抱歉，她会让那个人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后悔遇到她。

不过，很少有人看到楚莨真正放松的样子，据楚莨身边的阿吉说，那个时候的楚莨像只柔顺的小猫咪，怎么看怎么顺眼。

但是当她生气的时候，方圆十里都不能有人的，可能是因为楚莨的自身原因，她体内的戾气不激则已，一激骇人。

想起在那些人面前委屈求全的样子，楚莨的眼睛突然更加黑暗，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游走，像深渊一样，让人心里发怵。

她现在回来了，希望那些人可以做好准备，迎接她的到来，她会准备一份大礼送给他们。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医院病房里，谁也没有再说话，都只是静静地，淡淡地看着一切，不是不怕，而是在期待，在希望着什么。

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房间，在窗口处形成了一道彩虹，在阳光所触及不到的阴影区域，有什么在慢慢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