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离荀风流挑起俊眉,微翘嘴角,直勾勾盯着下面几个恐惧得抖如糠粒的女孩:“大哥甚是疼爱二弟啊,抬起头来,让本殿下看看。”
几人纷纷乖觉抬头,阿融倔犟低头不肯抬起,甚是明显。
在场之人只见一衣服污脏的少女跪地,她身线迷人,身材玲珑有致,这样看来倒是有几分姿色。
锺离荀俊邪阴柔的眼划过一丝微诧,淡淡又重复了一遍:“本殿下你抬起头,怎么?是未听见?”
阿融心如止水,相反府内下人们都心惊不已,别看性格阴柔沉迷美色的二殿下发怒不见吼声,但切不可随便忤逆!
府邸里常常有姬妾和下人被罚跪或赶出去。
某夜有姬妾服侍的不够好,殿下便将她们轰出房门。
月下美人跪着哭泣,平日里宠爱她们至极的殿下此时毫不心疼。
有时,殿下姬妾太多,有的没宠过来,胆子大的便给殿下酒里下了媚药。
翌日殿下就吩咐赫风大人带着小厮给她们打行鞭刑,若下次不经允许再犯,即刻赶出府去。
给殿下磨墨的丫鬟,黑墨溅了点砚外,便拉去罚跪一天。
还有给殿下烹茶的婢女,呈上的茶凉了或是烫了,捉起来就是一顿板子。
如此等等,数不胜数。
其余几个人被阿融倔犟的模样吓着低伏到地上,她们都不想送死!
阿融并未被这个所谓二殿下威慑到,她樱唇紧抿依旧不抬头。
“你这罪奴好大的胆子!”韩公公记起在府门就是这罪奴意欲逃跑,拖拉耽误要事。
韩公公就没见过这么傲气的小奴,他一步向前,枯瘦手指发力捏住阿融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察觉阿融昨日脸上满脸灰尘有假,阴气的嗓子低喝:“好几个小罪奴,昨日竟敢欺骗太子殿下和本公公!”
韩公公怒气冲冲用白尾拂尘将她脸上灰尘扫去,瞬间阿融的脸映入众人的脸,无人不倒抽一口凉气。
如妖如仙的一张脸,五官形似艳花引人注目,丹凤美目妖娆微翘,含烟如远黛山眉,小巧鼻子莹堪比似凝脂,一对樱粉丰润唇瓣,皆清艳有余。被送来的几个少女姿色都是上乘的,然而和她相比起来顿时逊色甚多。
二殿下院内的一群莺燕,也都赶不上!
这世间,居然有如此相貌之人?妖娆之极?那罪奴之名的刺青刻在她莹白的眉心,更衬得她一张脸更是妖艳无比。
几名少女的颈脖处也都刻有一枚罪奴的刺青,不仔细看并不易察觉,而此女的刺青却在现眼的眉心之处。
阿融容貌展现时,锺离荀有片刻失神,的确像……他心中微澜。旋即嘲弄一笑,大哥这些年在他身边可是安插了不少细作,这次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你……”韩公公死死盯着阿融的一张脸,不由呆住,“如此美貌,竟未发现……”
“确实貌美,二弟多谢大哥美意。”方才那片刻的回神只是瞬间,随后他恢复一贯的神态,轻邪一笑。这次的笑意似乎到了眼底,带着丝丝玩味。
“这……”韩公公有些无言以对,少了很多来时的嚣张,末了,抚了抚衣袖,“那不叨扰二殿下了,老奴告辞了。”
“秋水,送公公出府。”锺离荀懒懒抬手吩咐,韩公公一干人等被送出府后,一群姬妾均虎视眈眈,锺离荀则色眯眯地看着石阶底下跪着的几个美貌少女。
众多姬妾们嫉恨的目光如刀切削在阿融的脸上,熏儿一双含妒媚眼也不离跪地的阿融,这小罪奴生得果真是一副好皮囊!
春风亭,紫炉生烟,美人如玉在怀。
“再走近些,本殿下好好鉴赏一番美人。”锺离荀把玩着美姬的手,让几个少女过来,赫风推了她们到亭前。
熏夫人自是对这几个罪奴不顺眼,必是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她媚眼对锺离荀放秋波,却向几个少女挑衅道:“殿下喜欢赏舞赏曲子儿,你们哪个有这些本事啊?”
府里茵夫人舞姿最妙,不过唱曲儿却无人比得上她熏夫人。
锺离荀勾着熏夫人的发丝,诱惑道:“熏儿想听曲赏舞了?”
熏夫人媚媚道:“熏儿无聊,也想看看新鲜的,不知殿下可有兴致?”
熏夫人俨然一个妖精,风姿百态,举手投足间,魅惑丛生。
下人们汗颜,怪不得殿下这么宠她。
“甚好,”锺离荀轻邪勾唇,温柔摸了摸熏夫人的白玉下巴,“熏儿喜欢,便如熏儿意。”
熏儿晲着眼:“你们有什么拿手的本事啊?使出来让殿下和我们瞧瞧。”
底下的几人紧张,面面相望,叫碧涟首先勇敢地站出来:“奴婢碧涟,会弹落霞琴。”
“嗯,弹来听听。”
锺离荀对侍女秋月道:“秋月,你去把书房里明太妃送给本殿下的落霞桐木琴拿来。”
落霞桐木琴是二殿下去年生辰时宫里的明太妃送的,明太妃在二殿下母妃去世后抚育过二殿下两年。
秋月不情愿道:“殿下爱惜太妃送的东西,那把琴小心珍藏了好久,殿下真要拿出来吗?若是磕着碰着可如何是好?”
熏夫人怒道:“秋月,别以为你贴身侍候殿下就不知身份,殿下要做的事也敢忤逆。”她一直看秋月这丫头不顺眼,仗着殿下的几分倚重总是不知分寸。
秋月自觉理亏,气恼:“殿下……”
见熏夫人训斥秋月,锺离荀有些不耐地道:“快去将落霞桐木琴拿来。”
“是。”秋月匆匆离去。
秋月将书房里拿出来的古琴放在亭中书桌上,掀开遮盖包裹的锦布,琴上雕刻着精致的莲花图案,一把材质上好木琴展现众人眼前。
“你过来,本夫人唱曲儿,你奏琴,看你弹得怎样。”
“是,奴婢遵旨。”碧涟应声缓缓走过来,抬手,偏头,玉指轻拨丝弦试音。
熏夫人媚眼微眯,看这架势,应是个会弹的,那便有你好看!
“《催花未歇花奴鼓》可会弹?”
“奴婢会。”
“嗯。”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不忍覆馀觞,临风泪数行。”熏夫人媚音清泄,音调越来越婉转,语调加快,明显是故意为难碧涟,“粉香看又别,空剩当时月。月也异当时,凄清照鬓丝。”
初始,曲若空谷幽兰之美,如清溪倾泻,很悦耳。
而后,只见碧涟手指越来越快,手下如生花,就在熏夫人快唱完之际,碧涟猛地一收手,一个音弹错了,手指划破出血。
“奴婢该死。”
“行了,能跟上本夫人唱曲儿不多。”熏夫人得意道。
锺离荀赞赏地用指腹摸了摸熏夫人丰满的红唇,魅惑道:“熏儿还想玩什么?”他陪她玩个够。
熏夫人终于将矛头转向阿融,她必要让她知道,长得狐媚绝色又如何,她才是这府里最得宠的女人!
瞧了瞧阿融的脸,涂丹寇的手指了指,对锺离荀逗趣道:“这个小罪奴眉间一点刺青碍眼得很,熏儿有办法帮她掩掩。”
锺离荀颇感兴趣:“熏儿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主意?”
熏夫人拍手:“把文房四宝拿来。”
众人一惊,文房四宝?难道让这个一介罪奴去鉴赏这个?一个小小罪奴怎么会啊……
“你,给本夫人过来。”熏夫人最会折腾人,姬妾们都准备看好戏,侍女拿来四宝。
阿融犹豫,她反抗又能怎样,还是走了过去。
熏儿得意执笔,蘸墨在她眉心画上一笔。
突然,一媚笑,手一抖:“哎呀,熏儿无用,画偏了。”
锺离荀和众人一看,只见阿融绝美的脸上赫然画上一大块黑墨,胡乱涂抹,难看极了,熏夫人自然是故意的。
阿融咬牙,捉弄羞辱人很好玩吗!?从前被姐妹和夫人羞辱,无家以后又被这所谓二殿下的姬妾羞辱!
谁知这二殿下不揭穿他,竟乐坏,泛起阴柔笑容:“熏儿果然有趣,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