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还我的钱？”

“你的所有赌注全部输在了这一次博弈之中，你剩下的钱也全在小乌雅手中；现在没有一分钱的你，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失败者。”

“你欠钱不还，我拿你命抵债。很公平，现在我开枪杀了你。完全符合这里的规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无话可说。”

黑血拿枪口轻轻敲了敲牧阳的脑袋：

“在我开枪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牧阳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无话可说。

站在人群对立面的他，站在黛儿对面的他，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自作孽，不可活。自作聪明者，也必作茧自缚。

那么，下一步，该如何脱困？

他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黛儿。黛儿看着他，手中握着那张价值将近三百万的赌票。可是两人的距离远的就像是银河。

他没有向这个原名叫做乌雅的女孩求饶。他帮助乌雅赚了足足有两百多万，若是乌雅有心放过他，自然会放过他。可是现在看来，明显是黑血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重一点。

牧阳转过头，看向对准自己的枪口：难道，凭借一身念力，逃离黄灯区？

若是换做龙学府时期的自己，倒可以试一试。现在的自己只剩下一阶念力，又拿什么拼？就是眼前这个三阶的黑血，不用手枪就可以杀了自己。

又或是……牧阳的余光缓缓流动，寻找附近有任何睡着的生物。

没有，就连一只睡着的苍蝇都没有。没有任何合适的寄生物，供他施展夺舍之术。

“你想好了没有。”黑血仍然举着手枪，淡淡道，“我数三下。如果你还是没有办法立刻拿出两万块，那就真的只能杀了你呢。”

“三。”

牧阳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二。”

这里所有人都恨透他了，也没有人会借钱给他。

“一。”

他前世的账号中还有二十万。但是绝对不能动那笔钱……

“真遗憾，看来你是放弃了。我开枪了。”

砰。

伴随着一阵枪响，黑血在牧阳的头顶扳动了扳机。可是就算临死之前，牧阳仍然漠然地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就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

子弹当然没有打在牧阳的头顶。

因为就在黑血扳动扳机的一刻，一双手推开了他的手臂，让这枚原本应该射入牧阳脑壳的子弹射偏到了一边的地毯。

是乌雅。她走到了牧阳身边，推开了黑血的手臂。

“乌雅？”黑血微微一愣，手中的枪口还在冒烟。

“乌雅。二叔下次开枪的时候，你站的远一点。”他将第二枚子弹塞入手枪中，温柔地说道，“子弹落在地上偶尔会跳起来，若是一不小心伤了你一根毛，二叔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父亲交代了。”

“我没事的，二叔。”乌雅回头向黑血笑了笑。她的身体站在了牧阳和二叔的中间，有意无意挡住了黑血的枪口。

同时，她转向了牧阳：“你不是很能说么？怎么，现在不说了？”

牧阳别过头去，将手中第二只百元大钞折成的纸飞机丢向远处。

他的手在抖。丢出去的纸飞机飞偏了，在半空中歪歪扭扭挣扎了几下，就落在了不远的地方。

牧阳的眼神仍然平静，但是他的手却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生死面前，无人能做到绝对意义上的无动于衷。

黑血轻轻拍了拍乌雅的肩膀：“小雅，你让开。二叔要开枪杀了这个人。”

乌雅甜甜说道：“二叔，我还有话要和他说，你能不能稍微等一等？”

“和一具尸体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是喜欢聪明的小男生，二叔回头给你介绍。”黑血冷笑道。但是他当看到乌雅脸上露出的失望神色之后，下意识用抓着枪的那只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黑血蛋疼地改口道，“好吧……可是要赶快。天快亮了。白天处理尸体不太方便。”

“知道了。二叔。”乌雅乖巧地点了点头。

现在，全场中央只剩下乌雅和牧阳两人了。

“真没想到，黑道千金大小姐。”牧阳苦涩地说道，折着手中第四只纸飞机，“杀了我吧。赶紧。”

乌雅用琥珀般的眼眸看着牧阳：

“赵构思，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输在哪里？下了地狱之后，有的时间让我好好反思。”牧阳轻轻用力，第四只纸飞机折好了。

乌雅缓缓摇了摇头。

“输就输在你自以为所有人都在你的计算范围之内。在你眼中，唯你是人，其他人都是供你施展才华的道具罢了。当你在赌场第一面见到我时，我就已经写入了你的计划中了吧。随后你故意在我面前展示近乎神人的赌技，一步一步操控盘口、引导局势，让我完美填补你计划的最后一环。可是在你眼里，我又是什么？我能感受到，你看着我的眼神，那种高高在上、轻蔑藐视的眼神。我就是一个头脑简单、操控方便的小装饰？就算没有我，你仍然能找打十个，一百个比我更好的替代品。”

“废话真多。”牧阳道，“你说是，那便是吧。可是就算这样，那又如何。我帮你赢了两百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装出漫不经心、坐以待毙的模样，实则余光不断注意四周，寻找逃离这里的机会。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和乌雅身上。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极其微小的破绽，在不知不觉间正慢慢浮现出来。

大约有三成的把握。但是三成，对于牧阳来说已经足够了。当初在梦境世界的时候，他最终反败为胜的机会可是连半成都不到。

继续拖下去吧。只要乌雅在自己面前越说越生气，越说时间越久，就对自己越有利。

“是么。”乌雅道，“这就是我最讨厌你的地方。我也是人，我不喜欢被人当成傻瓜耍！”

下一秒，她将这张价值将近三百万的赌票，狠狠甩在了牧阳的脸上。

“既然你这么爱计算，又可曾算到这个？这一下，全都还给你。我再也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