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是牧阳的错觉，手机对面那个声音分明是潘薇的，对方也默认了自己是潘薇。但是总感觉有些地方出现了偏差。

牧阳记忆中潘薇的性格，尖酸刻薄，极端自私。按照常理来说，若是一个陌生电话忽然打到她手机上，且半天才蹦出一句话，对方早就开骂了。

可是手机中传出的声音显得耐心极好，甚至有几分温良的感觉。

也不排除是对方现实中那个姐姐接的电话。总之，自己对她的了解除了在模拟战场中匆匆数句之外，几乎为零。

牧阳心中早已想好了措辞，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做赵构思的男孩子？”

“赵、构、思？”对方明显迟疑了一下。过了片刻，潘薇略带歉意的声音传来，“真的不好意思，你就是赵构思吗？我真的记不住了……”

“你应该记得我。”牧阳打断了她的话，“就是那个在模拟战场中一阶的考生。最后也是在瞭望塔中唯有我逃出了那里，身为两阶的你们几个人反而在其中被淘汰。”

牧阳在试探对方的态度。

他的言辞有些粗俗甚至接近挑衅了，但是再次出乎牧阳的意料之外，手机对面的潘薇不仅没有牧阳预计的那般生气，反而发出轻轻一声欢呼：“哈哈，原来是你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特别厉害的男生，一个人干掉一台热感应机械人的那个，对不对？”

“你怎么找到我的手机号的，是豹学府的工作人员给你的，对不对。”潘薇甚至还关心地询问道：“最后……你通过了测试了吗？虽然你只有一阶，但是我觉得你真的特别厉害。如果不能进入豹学府，那些豹学府的损失。”

有些不对头。这不是潘薇说话的风格。

她是一个脾气暴躁、利己主义的女孩。利己主义者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就是装都装不出来。

牧阳有种把手机掐断的冲动。

他想了一下，故意抛出一个诱饵，说道：“我这次打电话来，是想提醒你一下，在模拟战场之中你借给我两把轻机枪。我答应过你的，等你出来之后给我你百块钱。可是我等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你的账号，大约是你忘记了。”

如果对方上钩了，就说明对方根本没有经历过模拟战场。

可是如果真正的潘薇听到这番话，按照她的原则，会拒绝这笔意外之财吗。

手机对面愣了一秒：“不好意思，能请你把之前的话再说一遍么。”

牧阳再次重复了一遍二百块钱的事情。

潘薇再次表示抱歉：“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和我有过这样的约定。可能是别人借给你两把轻机枪，你误认为那个人是我了。”

原来如此。

牧阳大致清楚了对方的底细。两人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又在手机两端聊了一会儿在模拟战场中的细节，最终以牧阳说了一句以后有机会出来聚聚。手机被挂断了。

嘟，嘟，嘟……

现在看起来，梦境中的潘薇连同梦魇一起被斩断之后，现实世界的潘薇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不，与其说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如说是对方的性格变得更好了。在模拟战场时牧阳遇到的潘薇就像是一个整天怨天怨地的小怨妇，而现在和对方闲聊了几句，他感觉对方的性格开朗了不少，心胸也更加开阔。

难道说，潘薇性格的突然转变，和自己斩杀掉了她潜意识深处的梦魇有关么。

如果推论正确的话，那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是在拯救一个个被梦魇困扰的灵魂。

忽然，毫无征兆，牧阳感到一阵微微的寒意。

星圣文明赐给他的这份特殊力量，穿梭于梦境帮助他人消除梦魇的力量，并没有让他产生道德上的优越感，反而让他有一种手握潘多拉魔盒的感觉：

如果人类的性格和意志，真的能够凭借潜入梦境斩杀梦魇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来做到，那么，人类又和程序被随意修改的机械人又有什么区别？

牧阳又凭什么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究竟是“真正的自己”想这么做，还是仅是星圣文明在自己脑海中像是编入一个程序植入一段记忆，让自己情不自禁这么做？

所有的痛苦、悲欢、喜悦和重逢，都是上天赐予人类唯一的天赋。

没有人有权去修改他人的性格，哪怕它们的本意是将宇宙引领向更加光明的是时代。

哪怕它们是神。

牧阳站在原地，陷入了迷茫。

……

转眼之间，离虎学府的开学，已经一个月时间过去了。

牧阳仍然像是老样子一般，偶尔在南学区和训练区逛一逛，从来不去上课。直到现在他们那一届班级都不知道这个叫做“牧阳”的家伙长什么样子。

今年新生中主修电系的念力师倒是格外多，也不知道是谁带起这股风潮的。

只是听老生说，电系念力师修炼到极致，是战场之上最难对付的敌人。

一个月的时候，牧阳已经通过万人魂将自己的阶级提升到了三阶圆满。随时可以准备破关进入四阶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选择缓一缓，稳一手。现在他的进步速度实在太快了，未打好根基对以后的修行会产生影响。

同时，牧阳也找了一个时间，约潘薇和她的姐姐出来聚了一聚。就牧阳的观察来说，潘薇除了性格上变得开朗一些，人品更好之外，并没有其他问题。倒是她的姐姐，一个更加强势刻薄的女生，对自己妹妹性格上的变化也有些意外。姐妹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有些僵持，就算在聚餐时，姐姐也不时出言嘲讽两句自己的妹妹。倒是潘薇显得格外克制，无论姐姐说出再过分的话，都微笑着圆场。

与此同时，杨凡也按照学弟的建议在重力塔中训练了一个月。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某些方法的确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肌肉更加紧致、体力更好，一些原本困难的基础性训练，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易如反掌。

这对他的信心是一个不小的提升。

但是杨凡已经一个月没有进入健身区了。具体进步多少，还需要实践还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