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后时段，天清气朗，明亮的阳光穿透过办公楼连排玻璃窗，折射在两人身上。

“那年我刚被调来重案组，只是个菜鸟新人，还没当上副队长，跟我一起进组的人里，有个性情活沷开朗，长相又很漂亮，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她的名字叫付晴。”

眸光中隐含着苦涩，陈锋在提到那段一直刻意埋藏，不愿再记起的昔年旧事之时，语调轻缓，较寻常语速慢了许多，所幸一向颇有耐心你顾霖梦并不以为意。

祇是在听到‘付晴’这个莫名耳熟的名字时，微微挑了挑眉，看出她的疑惑，陈锋解释：“不错，付晴，就是这个连环凶案里，凶手杀害的第五个受害者。

稍顿了顿，又接着住下讲述：“也是在那年，在市区某个较偏僻地段的垃圾箱里，发现了第一名受害者的遗体，行凶手法与现在发现夏薇薇、李美仪身上的痕迹，基本相似，尸检结果显示，生前受到虐待和侵犯，没过太久，又有以同样手法杀害的第二具尸体…”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刚刚成为刑警，基本上没接触过命案的陈锋亦如同那未曾见识过猛虎厉害的小牛犊，最不缺乏的东西就是盲目自信。

在遇到职业生涯里第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当口，他不仅没有被吓倒，还觉得是个非常难得，能够展现他刑侦能力机会而兴奋不己。

但参与到案件的调查工作中去，才清楚真正的现实远远比想像中艰难残酷，根据每个被害者生前的人际关系交往脉络，查到的东西经过核访，对找出凶手并没有任何用处。

好不容易，他想到循着弃尸处附近安装的天眼摄像头录像资料追查下去，却只追查到一个除了负责到某个地方收拾尸体，收了钱依雇主意思办事，带到垃圾箱丢弃外，对案子和凶手身份一无所知的人。

调查的进展停滞不前，反而是连环凶杀案的受害者，逐渐累积增加到四个人，弄得满城风雨，谣言四起的时候，和他抱持着同样想法，亦急于破亲的付晴，找到他商量。

提出要与他共同合作抓捕凶手，并建议会以自身为诱饵设陷阱，引凶手入局，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立刻便答应了。

抓捕计划开展伊始，一切似乎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并未花费多大功夫就探询到四名被害者生前作为失足女，与凶手发生接触的途径。

因比付晴找到一个夜总会经理，要求其配合他们俩充当线人，在海城市的地下风月场留意寻访。

线人果然很快来秘密回报，打探到有个与他们推测出来的凶犯嫌疑人各项条件，都吻合相符的神秘客人，在到处寻找和四名受害者外形、身材皆类似的失足女玩乐。

在得知线人己按照付晴与陈锋两人事先吩咐的说辞，先稳住对方，再来通知他们的做法，满心以为己成功请君入瓮，破案在望的俩人不禁欣喜若狂。

连忙指示这个线人采取主动，去联系对方，声称只要提供得出丰厚钱财，就能为对方弄来合心意的美貌年青女子，见猎心喜的对方不出两人所料，轻而易举便上了钩。

等到对方在线人处转账交了订金，乔装成失足女，身上携带窃听器的付晴及陈锋也分别以明暗两路，前后出发到对方提供的那处地址。

原本俩人私下定好计划，扺达地方以后，一旦确认此人就是连环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陈锋就立即冲进去，和付晴合力实施逮捕。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任凭两人事前怎么商议，做了多少防范措施，也没有预计到会突生变故，付晴正走在半路，就遭飞车劫持，自此失去了踪影。

等事隔两天后，于离市局后巷的垃圾箱内，找到衣不敝体，彻底冰凉失去了呼吸的付晴遗体，再亲眼在苍白后背见到，凶手用刀仔细割划而成，指名道姓是写给他的那封人皮‘书信’。

此时此刻，才回过味来的陈锋总算明白，他和付晴定下的这个自以为十拿九稳的抓捕计划，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没瞒过对方。

对方技高一等，看似是在步步迈进他们的陷阱内，实则是施展金蝉脱壳之策，将计就计，反引得他们栽倒在其谋算的杀局内，以致付晴平白枉送了性命。

付晴的牺牲，没有换来凶手伏法的结果，倒令受到刺激的凶手变得更加穷凶极恶，杀心大起，变本加厉，在五天之内连续做案三起。

而这三起命案的受害者，都无一例外地，全是陈锋熟悉且认识的女孩子，如此频繁作案的凶手，偏偏手段高超，令海城市警方时至今日，仍然没能将其真正抓捕归案。

在付晴牺牲以后不久，迫不得己，面向大众公开案情，请求海城的广大市民提供线索的情况，到最后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一个精神病患，自己承认是两宗案子的凶手外，完全没有任何收获。

整整四年过去了，纵使现下陈锋己经成为了重案组的副队长，可每每回忆起这件事，心里除了无奈惊痛以外，更多的是愧疚。

也从未曾放弃过调查，只是吸取教训，唯有只身独自暗查，不再把任何同事再牵扯进来，时长日久，越查越深入，愈发现简单的案情背后愈复杂的陈锋，更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静静听完陈锋的讲述，从中对几个她觉得可疑，存有破绽的细节，以第三者旁观角度，加以推理分析。

比如当年陈锋和付晴两个人立功心切，背着同事和领导私下谋划的抓捕凶手的计划，到底是怎么被凶手发现的，还反而利用它，来对付晴下杀手，警告陈锋…

感觉几个奇怪蹊跷的地方，始终捋不通顺的顾霖梦小心翼翼地打量过他的神色，方才说道：“陈锋，听你说了当年发生的这些往事，结合现今我们面临的情况，有几个地方，我总是想不通！”

“你说来听听，我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