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西南越靠近故里,傅荣心中越是欣喜。自己已经多年没有见到妻儿,当年匆匆离去王爷告诉家人自己战死,孩子也被安置在了王爷麾下,现在孩子也应该有十五六岁了。心中一直幻想着家人相见的场景。不知不觉行至古柏镇外。
此时的古柏镇因为前些日子的无头游鬼一案早已闹得人心惶惶,玉镶将军亲自坐镇把守,严密的纠察每个入关出关的人,寻找着关于南平王府的蛛丝马迹。傅荣将腰间玉牌收起,在城门下下马,牵着马车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朝着镇内行去。
“给我盯住下边那个黑衣男子,不要轻举妄动。待他出关时向我汇报。”城门上的玉镶将军在傅荣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奇怪气息,感觉此人必定与南平王府有关联。
“小子,是要出关还是要来此地做生意的啊?”当日的络腮大汉给傅荣做着登记。
“回官爷,家父早些年在昆阳做买卖有些碎银没有收回来,让我去收一下。”
“来来来,登记上来。多久回来。现在西南不平,出了关可没人给你收尸啊,到时候没回来我好通知你家里。”将行册推到了傅荣身前,傅荣写到:“王启功,邺都王家人,出塞收账,十日归。”
“行行行,下一个下一个···”
傅荣牵着马进入镇中买了一些行粮,给马喂了一些粮草,然后继续朝镇外行去。
“报将军,此人行到镇内没有多加休息,直接朝关外去了。”一位家将过来禀告玉镶将军。
“你们三人继续在此地监视,你们两个去换身衣服,半个时辰内在城门汇合。”玉镶将军起身回到官府衙门,换了一身衣服取出自己的佩剑,带着两个家将骑着快马紧随傅荣身后出关。荒凉的大漠上,四匹烈马相隔百丈疾步驰行。
“将军,前面不到百里就到南平王的疆域了,我们还要继续追过去吗?”一个家将骑着烈马大声询问。
“追!最近西南多动,收到密报兵马出现多次大规模调动。我们潜入探明此事,以防战祸。”快马继续奔驰,一行人跟着傅荣的马印丝毫没有停息之意。
不过多时,马蹄印消失,三人停了下来。
“别找了,我在这里。出了关不久就感觉有人跟上来了,跟着我做什么。”傅荣姿势随意的歪趟在沙丘上,质问三人。
玉镶将军双手抱拳说:“侠士,我们三人只是行去昆阳做点买卖,没有别的意思。突然遇到只是巧合,大侠可否介意一同前行。”
“哼,别装神弄鬼了。在古柏镇外我就看到你了,一看就是朝廷的鹰犬。想入西南,先从我身上踏过去。”傅荣纵身跃起拔出长剑,两个家将架马应战。
不愧是南平王贴身侍卫,虽然多年未曾练习但是行云挑剑毫不含糊,不到三招便将二人挑于马下。玉镶将军出面应战。两大高手对决,自然十分精彩。手中嗜血多年征战沙场喝足人血更是通了灵气,在玉镶将军手中用的出神入化。
“山崩斩!”傅荣长剑一挥,一道剑气将玉镶将军烈马震倒,玉镶将军一跃而起避过剑气,手持嗜血鬼魅般朝傅荣刺来。二人交战不分上下,两个家将被刺于马下动身不得,眼睁睁的看着这场交战。正在酣战之时,玉镶的三个家将带着一行人马赶来,一支暗箭从远处直直飞来,傅荣闪躲不及,被暗箭射入胸口。
玉镶将军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会射出暗箭,停下动作。傅荣借机长剑一挑,扬起一层黄沙,将来人视野挡住。一声哨响,战马从沙丘后疾驰而出,傅荣上马急速向昆阳行去。
“谁让你们放暗箭的!”玉镶气氛至极,来人纷纷低头没有多言语。
“将军,陛下传来急令让将军回朝。我们追来刚好看到酣战,怕贼人伤了将军。”一个家将单膝跪地。身旁众人扶起两个家将托于马上。
“将军随我等速速回朝吧。”牵出一匹烈马“请将军上马!”
玉镶将军刚刚上马,带领着一行人向古柏镇而归,五位家将跟以往一样围绕周围威严肃穆。突然,玉镶将军感觉后背一热,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的家将已将长剑刺入身体,转头之时周围众人长枪短剑纷纷刺入,将军倒于马下。
“皇上密令我等将你在荒漠诛杀,不是你死就是我等妻儿蒙难!”众家将狰狞着将长剑刺入玉镶体内。玉镶将军挣扎着挥动手中长剑大声嘶吼,众人被他气场镇住不敢近身,士兵用长矛穿刺,终于他面朝黄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嗜血静静躺在身旁已经失去了曾经光芒。
“把剑取下,回朝复命。尸首就放在这里。”一个家将过来将嗜血取走,一行人疾驰烈马返回。留下玉镶将军一个人躺在黄沙之中任由侵蚀。
傅荣骑着战马一路狂奔行到昆阳城外,取出玉牌大叫:“祟安,祟安。”守门将士立马让行未加阻拦。十年之后终于踏上归途,但却身受毒箭,免不得让人唏嘘。
他一直死命的骑着烈马向前驰行,用异于常人的毅力忍受着毒性挥发一路不停,此时心里只想着回到祟安,想看到夫人跟自己多年未见的孩子,还有自己的少主齐江。玉牌在身,一路无阻,周县派出衙役乘快马紧随其后,以防万一,护送英雄前往祟安,不知不觉身后跟了十余人。本身五个时辰的路程,四个时辰不到傅荣便赶到南平府外。刚到门前,战马再也支撑不住,两蹄跪地,陪主人走完了最后一段路程,终于活活累死。傅荣跌于马下,身后衙役赶忙扶起傅荣行至府内。
王爷正在教齐江练武,齐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见到傅荣。王爷看到傅荣赶忙谴人叫兵医,一路领着傅荣朝着内房而入。
“王爷!傅荣回来了。”傅荣吃力的跪地,给王爷请安。身旁的齐江看到傅荣这个样子,心中万分难过,抱着傅荣的胳膊嚎啕大哭:“傅荣哥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快起来,到房中躺下让大夫给你疗伤。”王爷赶忙扶傅荣起身,眼中泛起泪光。
“王爷,傅荣领命多年来暗地保护少主,现在少主平安归来。傅荣,没有丢王爷的脸!”傅荣体力不支,吃力的说着。王爷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走时还是一个英姿少年,再回来时已经两鬓微霜了。
“本王感激不尽!”王爷双手抱拳,声音颤抖着回复。
“我在路上中了暗箭,现在毒发攻心,死之前想再看看妻儿。”傅荣流下两道泪痕,王爷赶忙让周围的人去找傅荣妻儿过来,身旁甲士托起傅荣将他抬到了床上。
“傅荣哥哥,你怎么啦!你不要吓霸儿,你会好起来对不对!”齐江哭着抱紧傅荣。
“少主,以后一定要听王爷的话,勤加练武不要贪玩,以后为将军报仇。臣再也不能在你身旁守护你了··”傅荣吃力的摸着齐江的头,声音愈发微细。
“傅荣哥哥,傅荣哥哥···”齐江摇着傅荣的胳膊,哭喊着想要傅荣醒来。
傅荣终究没能见到妻儿,眼角不断有泪珠滴下。
“傅荣,傅荣··”傅荣妻子带着身着战甲的儿子跑来,到了门前看到床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傅荣,两腿一软瘫坐在门框上。
“十年了啊,十年,当初一直以为你战死沙场,每日吃饭都多放一副碗筷,你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今日再见,却真正阴阳两割了···”夫人嘶哑的哭喊着。身旁一个十多岁的男子双膝跪地,双目泛泪低声啜泣。齐江站在旁边也大声嚎啕,场面让人动容。
此时安公子收到消息骑着快马进入府内,快步跑到里屋,看着床上的傅荣叹道:“前些日子与你匆匆一见没有多言,本想着你完成使命回来了,却终究还是没了机会。”
“父亲,请让孩儿料理傅兄后事。”王爷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行出屋内。
晴空万里的祟安城瞬间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整个王府死士单膝跪地默默不语,淋着暴雨哀悼壮士,悲哉!烈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