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蒙拿出望远镜密切观望着——赵子蒙的车在桑德拉的左侧,两车之间停着一辆蓝旗牌汽车。
赵子蒙的车是茶色玻璃,从外面看车内可视性不大,这有助于从车内的人向外观察。
有了中间这辆车的阻隔,并没有引起霍望亭的注意。
霍望亭的汽车并没有启动。
透过望远镜,再透过隔壁蓝旗两扇有些脏污的车窗玻璃和霍望亭驾驶室那扇透明车窗,可以望见他此刻坐在驾驶位上,那名尾随者则坐在副驾驶位上。
由于三辆车停在同一水平线上,赵子蒙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霍望亭的侧身,副驾驶位上那名尾随者正好被霍老板肥硕的身躯所遮挡,完全看不见他的脸。
车里的两个人好像在交谈,霍望亭侧着身子和尾随者不时用手比划着,车门密闭,听不见在说些什么。
看样子这两人如果不熟识至少也是互相认识。
不一会功夫,只见霍望亭的手里捏着一张照片,可是却看不清那上面的内容。
赵子蒙将车窗往下摇了摇,露出四五公分的缝隙,然后将望远镜对准了霍望亭手中的照片。
霍望亭拿着照片却不老实,不停的比划,赵子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捕捉不到那张照片静止的时刻。
但赵子蒙分析先看照片,再进行交易,应该是倒卖文物的基本套路。
蔡耀辉供出的这个霍老板绝不是个小虾米。
青天白日,两个人一前一后到停车场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还上了同一辆车,拿着照片窃窃私语,肯定是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交易。
虽然现在已从蔡耀辉的手上追回了离子山古墓失盗的几件宝贝,可是其他的宝贝却还没有下落,目前看来,蔡耀辉应该不是“10.5”盗墓凶杀案的凶手。
现在蔡耀辉被捕,藏山斋被封,他所供述的易容神秘人现在失去了蔡耀辉这个下家,如果他胆子够大,贪心够足的话是有可能另寻买家的,毕竟利益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杀人放火也做的出来。
就算这个人或者这些人从古玩市场得到了些许风声,就算有些如蔡耀辉一般的买家目睹了同行的下场,但只要有金钱利益的驱使,这些人便不会蛰伏的太久。
他们早晚会坐不住,就如同那些冬眠的蛙类,一到开春便翻泥出土,四处活动起来。
况且据蔡耀辉交代,这个文萃堂的霍老板和他一样专干这类勾当,在古玩市场他的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没准他就是易容神秘人物色的下一个买主。
现在妥当的办法就是盯住霍望亭,也许能钓到大鱼。
五分钟左右,霍望亭的车门开了,那名尾随者走下汽车。
赵子蒙和闻科长赶紧降低身子,缩起了脖子。
尾随者转身离开之后,又回到车门跟前,在车窗玻璃上拍了几下。
霍望亭摇下车窗玻璃,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之后,尾随者头也不回地朝一区方向走去。
同一时刻霍望亭发动了汽车。
“闻科长,你去跟踪此人,我跟踪霍望亭。”赵子蒙嘱咐道。
不一会霍望亭驾驶汽车,朝大路驶去。
霍望亭的汽车上了大路以后,闻科长跳下汽车,朝一区走去。
闻科长远远的跟在尾随者身后,眼看着那个人走进一区,然后进了卫生间。
闻科长在地摊跟前,一边看一个顾客和摊主讨价还价,一边盯着卫生间的门。
不时有人从卫生间里面走出来,但闻科长始终没有看见那名尾随者。
时间过去了五六分钟,进进出出的人已经有七八个了,可就是没见到尾随者的身影,闻科长有点着急了,他焦急地又等了一分钟,但那个人仍然没有走出卫生间。
闻科长等不了了,他走进卫生间,小便池旁有两个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撒尿,五个蹲坑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这个人难不成人间蒸发了?
闻科长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把目标跟丢了。
他非常懊恼,自己明明盯得很紧,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可目标还是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
闻科长不甘心,他又在市场里面寻觅了很长时间,但始终没有见到尾随者的影子。
他有点气急败坏,生自己的气,前面和赵子蒙发了大愿宏誓,现在把人跟丢,有点丢人。
不过他转念想到自己并不是专业的刑警,心里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此时,霍望亭的汽车朝中央大道驶去。赵子蒙的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汽车驶上中央大道的时候,赵子蒙口袋里面的小福机响了。
赵子蒙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小福机。
赵子蒙一边接电话,一边紧盯着前面的汽车,同时注意路况。
“赵队,我是林狄。我有重要的情况汇报。”
“你说,我听着呢。”
“赵队,滕建业终于动了,他出饭店了。”
“盯死他。”
“他们刚上了一辆出租车,朝中央大道方向去了。”
“中央大道?这么赶巧,我现在就在中央大道上跟踪文萃堂的老板霍望亭。我挂了,有情况,及时报告。”
中央大道是京西最长一条主干道,它由北到南,贯穿整个京西市。
汽车行驶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赵子蒙的小福机又响了。
电话又是林狄打来的。
“赵队,滕建业他们在中央大道和京西路交汇处下了车,之后进了红玫瑰咖啡馆。”
此时,前面霍望亭的车拐进了京西路,车速慢了下来。
赵子蒙放缓车速,跟着拐弯进了京西路。
只见前面的车停了,停车的位置正好在红玫瑰咖啡馆的斜对面的马路边停车位上。
“难道滕建业要见的人是霍望亭?霍望亭把车停在咖啡馆马路对面。”
“林狄,你们跟进去,注意不要暴露,搞不好这两伙人就是来此见面的,随时联系。”赵子蒙将车开进了红玫瑰咖啡馆的停车场。
赵子蒙的车停下的时候,霍望亭已经走进了红玫瑰咖啡馆。
赵子蒙迅速下车,朝咖啡馆大门走去。
此时,赵子蒙的小福机又响了:“赵队,滕建业一行三人坐在19号隔间里面,刚才又来了一个人。”林狄压低了声音道。
“刚来的这人穿什么衣服?”
“棕色西服。”
“没错,他就是霍望亭。你们找一个距离合适的位置坐下。”
“我们在他们的斜对面21号座。”林狄和陆千已经各就各位。
赵子蒙挂断电话,走进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环境优雅,生意极佳,三分之二的位子都满了。
走进咖啡馆,赵子蒙一眼便督见了19号座的几个人,包括霍望亭,还有19号座斜对面21号座上的林狄和陆千。
此时,陆千正在和服务生说话。
林狄注意到了赵队,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赵子蒙心领神会地走到19号落了座。
这里的雅座位置宽敞,红色的桌,红色的布艺沙发,还有每个座号之间的红色玫瑰镂空隔断。
赵子蒙所在21号座和对面的雅座之间有一道宽两米左右的走廊。
坐在这里,能清晰地看到19号座的人在做些什么。
一个服务生推着一辆手推车走到19号座前,将四杯咖啡一一放到四个人面前。还放了四盘点心。
霍望亭和滕建业坐在一张沙发上,另外两个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霍望亭和滕建业端起咖啡,一边喝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扫视着周边。
赵子蒙他们只能用眼睛的余光观察霍望亭和滕建业的一举一动。
从两个人谈话的默契程度看,他们应该是老熟人。
热咖啡和几片点心下肚之后,霍望亭从西服内口袋里掏出一张六寸大小的照片,递到滕建业的手上。
滕建业接过照片,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副眼镜,认真仔细地看了起来。
赵子蒙和林狄,陆千交代了几句后站起身,朝巴台旁边的卫生间走去,他想从他们身边假装路过,或许能看到照片上的内容。
可就在赵子蒙站起身的霎那间,滕建业警觉地将照片装进了口袋之中。
当赵子蒙从滕建业身旁走过的时候,滕建业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看赵子蒙的背影。
赵子蒙心想,滕建业手中这张照片可能就是尾随者交给霍望亭的那张照片。
他们所谈的事情必然和文物有关,照片上内容没准就是某件文物。
滕建业迟迟不离开京西,应该是在等待着什么。
现在,还不能动手,仅凭一张照片是不能抓人的。
赵子蒙的主要目的是通过滕建业和霍望亭引出第一卖家,第一卖家极有可能就是“10.5”盗墓凶杀案的主凶,至少是同伙。
不过这第一卖家究竟是不是那个易容神秘人,现在还难下定论。
如果打草惊蛇,第一卖家就会把脑袋缩到乌龟壳里去。
所以,现在,同志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继续监视跟踪霍望亭和滕建业,既然他们已经蠢蠢欲动,就应该有进一步的行动。
赵子蒙走进卫生间,洗了个手,随即走出了咖啡馆。
他先行回到了车里等待着霍望亭出来。
陆千和林狄继续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假扮情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关注着斜对面雅座的一举一动。
约摸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19号雅座的人结束了会面,霍望亭起身走出了咖啡馆。
他过了马路,上了车,驾车原路返回虎口门古玩交易市场。
赵子蒙启动了汽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跟着霍望亭的车回到古玩市场后,赵子蒙给监视水如章的马建平打了一个电话。
赵子蒙目睹霍望亭走进自家店铺,然后自己走进了一区值班室。
闻科长正一脸沮丧、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
赵子蒙已经明白了其中缘由,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