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雨歇,云散,阳光淡出,彩虹挂在天边,美丽了红墙绿瓦的藕荷宫。
狂风暴雨后的宁静似乎彰显了一派太平盛世。
雨后的清新醉了人,也醉了花草,醉了树,饮醉的蛙一声接一声的鸣叫。
……
夜渐浓了,圆月出,堂前,有鸽子飞来,深青色的爪子上取下纸条,复又放上去一张,玄拓笑了。
“菁儿,换那一套紫色的裙子吧。”
“嗯?”她轻惑。
“今晚,你是一株薰衣草。会淡去所有的黑暗。”他意有所指道。
隐隐听道一串串的脚步声,该到的人终于到了。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大太监吴明允哑哑的嗓声清荡荡的回响在殿堂内外。
婉菁随玄拓疾走几走,齐声道:“父皇和母后吉祥。”
抬首却对上了宣统的怒目,“拓儿,你让父皇失望了。”
“孩儿哪里错了吗?”四目相对,玄拓淡笑着朗声应到。
“明允,去取了朕刚刚射下的那只鸽子来。”犹见宣统手上一把弯弓,却不见箭翎在弓上。
原来那箭翎竟是一箭封喉射穿了那只白鸽,看来宣统的箭艺竟丝毫不差蒙古人的哲别。
虎犊不识子,此时的玄拓虽震撼宣统的冷然,却也不由感叹,那一方高位,无论是谁都会坐的心惊胆战吧。
晓你是父子,也终不免为了那高高在上的权利而血染菊花台。
彼此在算计中度过人生中的每一天,这,便是皇室的悲哀了。
鸽脚上,那一张小纸条犹在,吴明允面无异色的取下,递到了宣统帝的手上。
他,早已见惯了宫中的争斗了吧。倘若没了争斗,这便不叫皇宫了。
“拓儿,这是什么?你说。”他似乎是痛心,也是要给玄拓一个机会,或者玄拓坦白了,他还会再认他这个儿子。
“父皇还是不看的好,不然……”玄拓突的噤声,好似有难言之隐。
“不然什么?快说。”宣统哪容得他不说之理
“真的没什么,只是那个——父皇你看了实在不好。”
“当然不好了,不好的是你玄拓。看看你究竟对你父皇做了什么?”齐纹绮凌厉的训斥狂风暴雨般袭来。
“拓儿从没有做过对不起父皇之事。”玄拓再度朗声道。身为玄拓的时候或许有,但是自从是他文澈之后却真的没有做过了。
宣统迟疑了那么一刻,似乎有些不忍,一双手颤颤的抖开纸条,仿似不敢看一般,四处清扫,然后才慢慢低首一瞧,随即低吟大笑。
“皇后,我们误会拓儿了。”说着已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抛向了玄拓,“拓儿,还你了。”
此时的宣统竟是一脸的顽皮,或许这是紧张过后的放松吧,这一笑竟是他多年以来唯一一次畅快淋漓的大笑。
玄拓一把接过,朗笑道:“父皇见笑了,父皇的箭艺犹胜当年,看来今秋的狩猎又有一番好收获了。”
齐纹绮一脸的迷惑,却不好发作,“皇上,不知拓儿写了什么,让你开心如此,纹绮也想开心下呀。”
说着看向玄拓,“拓儿,也让母后看一下吧。”
“这……”,低声推脱,脸上已汕汕。
“纹绮,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你就不要看了吧。”宣统笑着阻止,却徒然惹来了更多人的好奇。
人是奇怪的,愈是不知道的就愈是好奇,同样的,愈是得不到的就愈是最好的。
“拓儿,今晚不妨我们家人一起在坤仪宫里摆宴,拓儿与婉菁一起。纹绮,你便叫了玄卓与其它皇子一同前来吧。”说罢,未等玄拓和婉菁回应已摆驾回坤仪宫了。
这刹那间的急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在众人还未解惑之时,宣统已离藕荷宫很远了。
“菁儿,我们这就去吧。”
婉菁绞着衣角,犹自不动,这一番争斗虽然只有一袋烟的功夫就云消雾散了,可是她却背地里捏了一把汗,皇后,她似乎太过了些。这些,对于卓,未必是好事。
澈他完全可以反咬一口的,随意的布了一局,又随意的解开。似乎太过随便了吧。难道他真的放弃与卓的争斗了?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吗?
然而只要这江山在一天,这争斗便止不了,不是卓也会是别人。
她早知道那本书的寓意即为:里应外合。而且他又随手在第十五页折了一折,所以今天这十五的月夜便有了这好戏上演。
澈他未伤一人一卒,已测出了清芸似敌非友。而小德子不过是他的障眼法而已。
“菁儿,还不走吗?或许还要本王抱你去?”一声轻笑扰醒了佳人。
“澈,你那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啊?何以引得皇上解隙呢?”不是只有皇后好奇,她也是凡人也会好奇呀。
玄拓眨了眨眼,笑道:“真的是男人之间的秘密,父皇不是也这样说了吗。我们走吧。”
清骁打了灯笼前头带路,两个人舍了轿而步行,一路走一路赏这十五的圆月。
婉菁突想起一句诗,轻吟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下句还未续上,玄拓已接口道:“但愿人常久,千里共婵娟。”
朗朗读来,婉菁的心已酸酸,人有悲欢离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想到这样,人便没来由的,心突突的狂跳。
她这一生,终究是错待了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