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传来了忙音,电话被廖晨挂断了,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提示对方关机。
除了廖晨主动联系我,我肯定是找不到他的。而且他说自己不在北京,我还是相信的。
这个人虽然罪无可恕,但是有一点是事实。他从来不说假话,而是喜欢讲自己放在一般人的高度之上来跟你对话。在他的世界观中,他就是神。
廖晨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又让我和李壮变得压抑,从手机店走出来,我也没把以前的老诺基亚丢掉。
那个手机里,保留着一条短信。是我爷分尸神婆的那一晚, 用我这个手机发的一条报警的短信。
我爷从来没有亲口证实过,是他为了保护我而发的短信。所以,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是我爷做的。
回到家以后,我和李壮就讨论起来。首先是廖晨藏身的地方,他说自己不在北京了。
那么就是说,他曾经在北京。白家伟那边的推测没错,廖晨是把 那个对于他们那个庞大组织很重要的东西送到了北京,然后又走了。
还有就是,他说要寄给我的礼物,又会是什么?
反正不管怎么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李壮还说,最近无论收到什么东西,都要小心点,别着了廖晨的道。
李壮的话音刚落 ,就传来敲门的声音。自从王艳事件之后,只要有人来敲门都是我来接待。比起李壮,我真的更适合谈生意一点。
但是这次开门之后,来的不是客人,而是一个穿着工作服骑着小电摩的快递员。
这是来送快递的,平常也就李壮喜欢在网上买点东西,我还不是很懂这一套。
但是快递小哥很熟练的核对信息,问我是不是叫刘乾?
我点头说是,但是面对递过来的纸箱子却迟迟不敢接。
李壮刚说了,小心别人送来的东西。廖晨说寄来了礼物,这快递肯定是寄来的啊 。
“先生,麻烦您签个字接收一下。”快递小哥操着浓重的京片子口音催我,我深吸了一口气,问他这是谁寄来的?
快递小哥的态度还不错,耐心的解释说他也不知道,只是从总部领的件儿,上面应该有信息。
既然这东西是走的正常的快递路线,那么就一定有很多人接触过了,而且这快递小哥都抱着箱子站半天了,也没有什么异样。
我想着我拿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就接过来纸箱子签了快递单。
看着快递小哥离去的背影,我还在思索。这辈子从来没有过人给我寄东西,这个箱子绝对是廖晨说的那个礼物了。
我也没敢乱丢,就小心的抱着它进了屋。
进屋之后李壮看到箱子就大声斥我:“不是让你别乱接东西吗?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我说是快递送来的,李壮的脸色缓和了一点,想了一下又皱眉道:“我最近都没买东西啊?”
我很无奈的说:“上面的信息是寄给我 ,估计就是廖晨的礼物了。”
“刘乾我草你大爷,知道死字儿怎么写不?”李壮急了,不过他也是为我好。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就和他胡扯:“‘死’字,一‘歹’一‘匕’,有人想拿刀杀我,我躲是躲不了的。还不如就看看,廖晨到底寄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李壮的脑子竟然没反应过来我是在开玩笑,反倒是配合着我点头,说也是这个意思。
我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找个地方把箱子扔了,现在被李壮这么一激,只能硬着头皮开箱了。
不过开箱这种事还是被李壮抢去了,他从我手中夺走了箱子。这纸箱子还是有点分量的,李壮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划开了封箱的胶带。
“你说,廖晨不会寄了个炸弹过来吧?”李壮手摁在箱子上,也开始紧张。
我说那只有他知道了,不过他应该不是那种人,想要我们死的话,他有的是办法。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还是打开了箱子。
映入眼帘的,是满箱子灰金色的小金桔。
“这家伙有病吧,寄了一箱水果过来,真是送礼的?”我看着满箱子金桔发呆。
李壮比我谨慎一些,把脸凑近了小心的闻了闻,说:“除了桔子,还有点别的味道,臭味。”
我已经见识过,李壮的鼻子比狗都灵,这项本事还救过他的命。
我自然是相信李壮的话的,不过这小子还是改不了冒失,直接把纸箱子倒过来,把金桔撒在了桌子上。
在这堆金桔之中,有一个黑色的小塑料袋,各位的显眼。
这个小东西,应该才是廖晨说的礼物。
我抢先在李壮前面把塑料袋拿出来,在手里握了握,是个圆柱形的东西,也猜不到是什么。
李壮又开始催促我,说既然找到了就打开来看看。
我让李壮离我远一点,万一有危险别两个人都中招了。
李壮很认真的点头,还跑去卧室把背包拿了出来,站的远远的,说出了事我救你。
我的知觉是,这塑料袋里的东西好像没什么危险。
小心的把包裹的塑料袋一层一层的剥开,最里面的东西也终于映入我的眼帘。
我尖叫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那是一根已经发黑发紫的手指头,从断口处被齐刷刷的切断。
廖晨这个疯子真的是恶趣味,竟然送来了这么一个东西。
我把那根手指头扔在了地上,李壮则是面色不改的捡了起来,还白了我一眼,说我真是没见过世面。
我也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而已。比起被碎尸的神婆,这个其实也算是小场面了。
李壮也没敢直接用手去拿那根手指头,找了块抹布捏着。
“难道那个家伙送来个这玩意儿只是为了挑衅,他也喜欢黑社会那一套?”李壮拿着手指头左看右看,甚至又用鼻子嗅了嗅,说就是这东西的臭味。
箱子里的金桔,只是为了掩盖掉这根手指头,否则的话哪家快递公司敢说给你寄一根手指头过去。
我看着 李壮手中那根已经因为长时间缺失水分而变得干瘪的手指头,也得亏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肯定早就臭的更厉害了。
看着看着,我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冲到了李壮跟前,更加近距离的看着这根手指。
这是一根老人的手指,虽然已经外表已经严重变形了,但是还能看出上面的褶皱。
我看不出这根手指原本的模样,但是我却想到了一个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的爷爷。
慌乱的翻出手机,给关押我爷的监狱打了个电话,询问我爷的情况。
接电话的人我也不认识,反正我打的是他们那的工作电话。不过说出我爷的名字之后,电话那头的人也明显沉默了一下。
我更加紧张,问他是不是我爷出事了?
“是的,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不太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我整个人接近崩溃。现在我相信了老村长的话,我爷是主动近的监狱,为的就是躲避一些人,一些事。
但是我爷应该也没有想到,那些人会追到了监狱里去。
我在电话里仔细询问,我爷到底怎么个不好法?
那人就详细的给我解释,说我爷最近精神上好像出了点问题,有点疯癫。还把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切了,怎么找都没找到,我爷说是他自己吃了。
我爷的疯癫肯定是假的,他说把手指头吃了,是不想给那些人解释。暗地里的那些人,不是什么警察能对付的了的。
我提出要跟我爷通话,正规来说,这是不被允许的。
如果我想探视我爷,必须得去办正规的手续。
但是接电话的那人竟然同意了,还说了句我们爷孙俩也挺可怜的,让我好好安抚安抚我爷。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当官儿的帮了我这个忙,总之过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电话那边才传出来声音,是我爷的声音。
“大孙子啊,你在京城混的咋样了啊?唉,说起来也是,我这辈子都没去过京城呢。”我爷故作轻松,但是我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
我爷越是装出这种状态,我越是心疼。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我忍不住的开始哽咽,说我这就回去,马上就回去。
我要去看您,我要保护您,把那些害您的人都给揪出来。
我爷又停顿了,问我咋回事。
“爷,我都知道了。您少了一根手指,它被寄到我这里来了。”我对我爷坦白,也不想再让他为了不让我担心而继续编造谎言。
我爷沉默了好久,才重新开口:“刘乾,其实他们拿走了我一根手指骨,对我来说反倒是好事了。因为他们知道了要找的不是我,可是,他们肯定会去找你。因为,老刘家就剩下我们俩人了。不是我,就是你。”
我爷突然对我说的话里,有好多的信息。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那些人已经动手了,冲着我们老刘家的秘密来的。很可能,和当年我爹的死有关。
我问我爷,我们老刘家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什么叫不是您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