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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骨 第三十三章 天官赐福

李壮这么一说,我就理解了赵寡妇的悲哀。或许真的有些伤痛,是跨越生死的。生是孤零零一个人,像孤魂野鬼一样活着。死了,也不过是真的成了孤魂野鬼。

我和李壮就这么走着,出了坟圈子也就 听到赵寡妇的哭声了。又走了一段,我就把赵寡妇的事先撇到一边了,开始着重打量起李壮。

所谓人不可貌相啊,这杀马特造型的哥们,谁能想到竟然还是一个道术高手?

李壮察觉到我在看他,很是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模仿着东北口音道:“你瞅啥?”

我没兴趣配合他表演,只是说没想到你也会道术。

李壮膨胀了起来,捋了捋额前的蓝色长发,装模作样道:“小爷我无法无天,我命由我不由天,懂不?”

如果李壮再稍微有点高人风范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崇拜他几分。这小子有一种痞子的帅气,很多玄幻小说的男主角都是这个设定。

可是一看到他那头蓝的跟阿凡达一样的 颜色,我就出戏。

不过经过了刚才的险情,我俩也算是生死与共过了。当然最准确的说法是,他救了我的小命。

我们回到村里,鞭炮声炸裂,空气中的火药硝烟更重。路过我家大门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李壮头也不回,喊了我一句:“愣着干啥?你要是再回家看到了什么女鬼女尸的,小爷可没功夫来管你了。”

我还是迈出去步子跟上了李壮,跟他去老村长家过年了。不过嘴上我依然强硬着,说家里的臭味还没散尽,而且我也得去给老村长拜年。

跟李壮并肩走着,他一副已经看透了一切的表情。我面上有点尴尬,李壮突然就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带着他那招牌式的坏笑道:“过完年给我混去吧。”

我开始疑惑,他救我一命还上瘾了?不是说不愿意带我一起出去打工吗?

李壮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我一开始不知道你的情况,怕你跟着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是这几天我爷都把你家的事跟我说了,你小子也是条招人惦记的贱命,咱俩正好一块得了。”

我没听懂李壮的意思,他就继续解释,我看到他的眼睛中闪着凶光。

“我干的,可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不想带别人上道,但你小子跟我一样,啥时候死了都说不定,所以我觉得收你当小弟了。”李壮难得的认真起来。

不过我这次是真的开始犹豫了,什么刀口舔血,还要收小弟?

我问李壮不会是混黑社会的吧?李壮也不再继续跟我多说,已经到了老村长家门口,自己先进去了。

要是李壮真是混黑道的,我也不能当着老村长的面说这事,只能暂时压制住了好奇。

进门之后,老村长看到我来了之后就露出笑脸,招呼我赶紧进屋。

然后他就来回瞅着我和李壮的脸,然后还特意在我脖子上多看了两眼,问我们:“你俩是不是找地方打架去了?怎么才回来?”

李壮往老村长的躺椅上一趟,瞧着二郎腿晃荡着:“是的爷,我俩打架去了,不过这次我俩是一伙的。”

老村长疑惑的看着李壮,李壮又在那白话:“我们不止打架了,还把人给埋了。对了,是他埋的,我在旁边只是搭了把手。”

眼看着老村长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我赶紧把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的讲述了一遍。再让李壮说下去,指不定老村长真以为我们杀人抛尸了。

在得知了经过之后,老村长的面色并没有松懈下来,而是坐在那里抽着烟袋,呢喃着:“那赵寡妇也是可怜,我都没想到她还能撑到现在。”

老村长告诉我们,按理说赵寡妇早该走了,是那种连魂魄都留不下来的情况。因为她当初为了帮我爷,就已经被红狐狸打伤了,后来又把银钗插进了藏身的尸体里。

那银钗不止克制我爷,对鬼魂也能造成伤害,老村长以为赵寡妇早就魂飞魄散了。

而让赵寡妇坚持下来的,唯有两个字,执念。简单来说,就是赵寡妇对世间的留恋太深,还是想活。

“虽然她可怜,但是阴阳终有道,强求不得。”老村长在这一刻也是像极了一个道士。

我下意识的看了李壮一眼,这小子竟然已经睡着了,也知道是不是在装睡。

从李壮的骨相上来看,是最典型的离经叛道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一个道士,以后会不会自身去把老村长坚持的条条框框都给推翻。

老村长深沉了一会,就起身去给我们下饺子了。他一离开,李壮就从躺椅上弹了起来,在那里坐着玩手机。

看着李壮在那里悠然自得的玩着智能手机,而我兜里的还是那个小诺基亚,还是有点羡慕的。

李壮对我招了招手,我抑制不住好奇,搬着凳子坐到他身边,但是看到他手机屏幕里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照片。

“小子, 你看这妞还行不?我跟你说,以前带她去开房的时候······”

我逃似的远离了他,这小子出门在外,不知道祸祸了多少姑娘。不过看照片上那女孩的样子,也不是正经女孩。

过了没多大会,老村长就端了两碗饺子进来,让我俩先吃着,自己又去厨房忙活去了,也不让我帮忙。

我也只能权当这是老人家给晚辈做饭的心意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李壮则是神经病一样,吃饭的时候还不忘玩手机,说他又勾搭了一个妹子,过完年就去找她。

我白了他一眼,闷头吃饭。

就在我努力填饱肚子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到我面前,把我的碗给扣了过来。

“你特么神经病啊!”我骂了一句,不知道李壮又发的那门子神经。

李壮出奇的没和我呛声,只是手一直压着碗底。我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李壮脸上杀气腾腾。

“到底咋啦?”我又小声问了一句,李壮没回答我,而是低头看着我的碗,还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碗也给扣了过来。

这时候我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看到桌子上一滩血迹,都是从碗底下流出来的。

同时,厨房里传来了一声闷响,我一下子惊醒,老村长出事了。

我和李壮同时跑进厨房,就看到老村长灰头土脸的趴在了灰堆里。李壮大声的喊着‘爷’,把老村长扶起来。

老村长马上醒转,张口吐着灌到嘴里的灶灰,开始抱怨:“真他姥姥的难受,老爷子我果然还是老咯,不中用咯。”

看到老村长还有力气说话,我终于安心了一点,赶紧问他,是不是红狐狸又来了?

老村长叹着气摇了摇头,李壮则是扶着他去洗脸了。

回到堂屋之后,老村长已经把两碗血淋淋的饺子翻了过来,失神的看着它们。

“李爷爷,这饺子?”我还是得问明情况。

老村长又悠悠的叹气,苦笑道:“呵,没事儿。老爷子我只是手痒想试一下子,能不能给你俩祈个福之类的,毕竟大过年的嘛。”

我还没听完,李壮就硬拉着我去了院儿里。他递给我烟,我摆手说不会抽。

李壮自己点了一根,也没再勉强我,抽了几口才开始说话:“别担心我爷,只要我在家,他每年都这样。”

我皱起眉头,这算是那门子习俗?而且那两碗血水饺,不是老村长故意弄出来的吧?

李壮又搭上了我的肩膀,笑了起来:“天官赐福,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就当是我爷给咱俩算了一卦吧,但是结果你已经看见了。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命不好,看来你小子真有当我小弟的资格。”

我推开李壮的手,这家伙真是心大。不过我也隐约猜到,李壮和我一样,肯定要遭遇无数的麻烦事。

再加上李壮既高寿又短命的骨相,我甚至觉得呆在这个人的身边,才是充满了危险。

我们回到堂屋之后,老村长已经把两碗血淋淋的轿子倒掉了。他自己的身体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就类似于卜算之人算到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被老天爷惩罚了一样。

我还在心里想着,我爷这摸骨的算命法都算了一辈子,也没见他出过事。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爷从来不让我知道而已。

因为刚才的事留下 阴影,又是人生中第一个没有我爷陪伴的春节,我过的并不畅快。

接下来我就在老村长家住了下来,虽然还是每天日常和李壮互怼,不过经历过生死之后,我们俩的关系也融洽了不少。

我从小到大跟着我爷,也没有过任何朋友。或许,我和李壮的相处方式,才是同代人该有的模式。

就像,我爷和老村长,也是见面就掐,甚至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人了,还能上手打架一样。可能是真的关系好,或者是能够互相理解的人,才能这么放肆的玩闹。

我在老村长家住了接近半个月,期间都很少回家。一是我家里的那股腐尸的味道好久都没散去,老村长也担心我一个人在家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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