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得不耐烦的司马红颜,一听皇上叫到自己的名字,拨开众人来到殿前。也不跪也不拜,态度十分不屑的说道:“各位大人们的说法,我一百个不同意。别说不同意,我觉得简直就是不讲道理!”
她向来语出惊人,燕贞皇帝一点也不意外。可大殿上的文武大臣们却接受不了。第一个叫嚣的便是那位吴侍郎,他表情极为愤怒的说道:“司马红颜你怎么口出污蔑之言?还敢说当朝大臣不讲道理,实在无理大胆至极!”
司马红颜把头一歪,斜眼看着吴侍郎,说道:“这位吴大人,请问你我哪里无理?哪里大胆了?”
吴侍郎奇道:“你居然还问我?你当堂反驳朝廷大臣,还不是大胆?你直斥朝廷大臣不讲道理还不是无理?”
司马红颜冷笑道:“刚才皇上问你话时,你磨磨唧唧说不出来。这时候对付我这弱女子,你倒是积极踊跃的很呐!”
吴侍郎脸上微微一红,辩解道:“你出言不逊,难道我不能斥责吗?”
“好!”司马红颜道:“那我请问,朝廷大臣怎么了?朝廷大臣不能说错话吗?朝廷大臣不能被反驳吗?难道你所谓的朝廷大臣说话比皇上的金口玉言都要不可否认吗?刚才皇上明明让你们这些大臣选些女官,你们不是照样没有一个遵旨的吗?你还敢说我胆大无理?你们把皇上的话听进去了吗?你真是当官当傻了!”
司马红颜左一个皇上,右一个皇上,把吴侍郎说得冷汗直冒,慌忙向燕贞皇帝跪倒,急声道:“皇上明鉴,臣绝不敢,莫要听这女子胡言。”
燕贞皇帝暗暗好笑,一挥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朕不怪罪,你起来吧!”
吴侍郎连擦冷汗,兢兢战战的爬起身来退回原处,再不敢说司马红颜一句。
对吴侍郎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司马红颜根本不屑一顾,对燕贞皇帝说道:“臣女之所以不同意各位大人的看法,是因为各位大人的见解实在过于迂腐。为什么女子就要以嫁人生子为人生目的?难道女子就不能有抱负和追求吗?为什么女子有才能还要甘于男子身后?我实在不明白做官为国出力和结婚生子有什么冲突?”
甩出了一堆问题,司马红颜环视大臣一周,朗声道:“不知臣女这些问题,哪位大人回答一下?”
在殿上,廖子灵和李铭忠两位一品大臣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好像根本就是要置身事外的样子。诗瀚海此时自恃身份也不言语。吴侍郎被司马红颜训得再不敢多言。殿上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人出列说话。
司马红颜见没人回答她,便道:“是各位大人不屑于和我这小女子说话?还是我说的有道理,你们理亏,答不上来?”
见还没人站出来,司马红颜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各位没人来回答我,看来我说的是对的,既然我说的对,那不就证明你们的解释根本就是不讲道理么。”
一位年龄较大的大臣忍不住站出来,怒道:“你个小小女子,竟敢如此放肆?各位大人不与你计较,是好男不与女斗。你怎么还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司马红颜不认得这个老臣,看他头发白了一半,年纪不小。对于长者礼貌还是要的。上前躬身一礼,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老者“哼”了一声,道:“我叫严正风,官拜左都御史。”
司马红颜点头道:“严大人您好,请您先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对各位大人无理挑衅,只是今日各位大人对我们这些女子的见解实在牵强。无论言行举止,无不透着对女子的不屑和蔑视。如果说放肆,也是各位大人不尊重我们女子在先。敢问严大人,对于不尊重我们的人我们为何要客气?”
严大人冷笑说道:“你这简直是无知小儿之说!从古至今,圣贤之言,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男子见识长远,心胸豁达,主天下兴衰,岂是你这些小女子可以相提并论?”
这个严大人看来是读书都得太过迂腐,从骨子里根本不把女子当回事。仿佛在男子面前,女人就是陪衬、是装饰、是点缀。
司马红颜微觉有气,可跟这么个岁数大的老头说话,又不好太过,只得压着性子说道:“严大人你这种想法错的简直离谱!所谓男主外女主内,说的是以性格来论。但并非所有女子只会嫁人生子照顾家。女人心思细腻,说话做事顾及周全,脾气温和,在某些方面甚至强过男子。
你们总提到的圣贤之言,那也要因时而异,不能一味的固执己见。也许在圣人还活着的那个年代,女子一生不出家门。可如今女子早已是文武全才,甚至比男子读的书还要多。凭什么还要低于男子呢?假如再有位圣贤说句当今是女主外男主内,那各位大人是不是都要回家带孩子去?”
严大人脸涨得通红,气道:“你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司马红颜耐心道:“这绝不是强词夺理!我燕陵既然制定了女子可以学文习武,又举办了演武盛会,就是要给天下女子一个机会。如今我燕陵女子中人才济济,却偏偏被各位大人这种陈旧思想所阻碍。有文学的不能参政,有武功的不能从军。甚至宁可让一个平庸的男子担当重任,也不愿让德才兼备的女子胜任其职。说浅一些,这是大人们思想封闭。说深了的话,是各位大人变相误国。”
竟然扣了个误国这么顶大帽子,严大人被说的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可又不甘心被这么个小女子教训,心里又急又气,待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觉得眼前发黑,脑子里嗡嗡乱响,一个支持不住,身体委顿而倒。
司马红颜觉得已经很小心的说话了,没想到还是把这位老先生气着了。看他眼睛上翻,就意识到不对劲,趁他还没摔倒在地,一步上前将他搀住。
燕贞皇帝没想到司马红颜竟把严大人给说晕了过去,也是一惊。忙唤太监去扶,又令人急召太医。
众位大臣们也没想到,一向刚正、严谨、自律的严大人竟当堂晕倒,都被吓了一跳,有赶过来扶的,有给掐人中的,让一向庄重的大殿出现了一点小混乱。
两名太监上前架起不省人事的严大人,快步出殿,让太医看病去了。
严正风这人是人如其名,对人对己向来一丝不苟,中规中矩,属于眼里不揉沙子的人物。又饱读诗书,见识不凡,所以有很多大事都要征求他的意见。不过这人也是因为太过刚直,总是得罪人,以至于这么一把年纪也只能做到三品的左都御史,监管法纪伦常,再想往上走无论年龄还是为人恐怕都不允许了。
燕贞皇帝以前对这位老臣颇为倚重,不过这位老臣有时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动不动就拿圣贤之言来对皇帝说教。本来燕贞皇帝在他六十整寿之年,就让他告老还乡,回家享福的。可这位老人痛哭流涕,说什么也不辞官。燕贞皇帝无奈,只好让他继续留在朝中,不过已经很少安排他事情,就当让他在朝堂养老了。
今天这事老头听不下去,出来仗义执言主持公道。没想到把自己反倒给气倒了,燕贞皇帝还真怕把这老臣气出个好歹。
司马红颜看皇上脸色有些不善,忙道:“我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是他岁数大了,身体不好!没准三高什么的,这不能怨我吧?”
燕贞皇帝瞪了她一眼,却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皇上不追究,令殿中十几名女子长出了一口气,这司马红颜真是让她们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