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树林,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步一步地缓缓前进。
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凉风拂过,舞起脸上的白纱,她的神情苍凉,眼神空洞。
直到看到了萧靳羽,并朝他走去…
看着他对她投来陌生的神色,她轻轻扬起一弯媚笑,“我,公子难道不记得了吗?”
她笑意越来越深,她要这个男人一生都属于她。
女子伸出白皙嫩滑的玉手,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你认错人了。”萧矜羽抬剑将她的手推了开。
“矜羽,你想丢下我吗?你说过的,要生生世世爱我,你只属于我的!不想阮柔死的话,就来明月谷找我。”
耳边,全部是她的声音,仿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萧靳羽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如同之前曾经数次做这个梦时,那样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一样……
“阿宁…”他依旧轻轻地,迷糊地唤道。
顾景承敲了敲门,便走进来,“靳羽,如锦在外面等你。”
“嗯。”他答应。
如果说,阿宁是他心上的空缺,那么如锦,便是让他填满空缺的一剂良药…
再见时,她一身粗糙的青布衫子,及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飞舞起来,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了一缕头发。
她的目光中纯洁似水,却偶尔带着一丝忧郁。
“萧大哥,此次前来…是将剑谱交还于你……”说话的同时,如锦已经将混元剑谱拿出,伸手递给萧靳羽。
他却久久不接。
过了半晌,他才沉慢的回道,“你要去哪里?”
如锦那眼眸忽而讶异,不多久又低下了头,随后摇摇头,说了句,“我哪儿也不去。”
“撒谎!”
不过迎来的是萧靳羽重重地质疑,“放在你身上很安全,为何还于我?若不是你想离开,还是……知道了些什么?”
“萧大哥,是你想多了,只是日后我已定居花萼里,怕与你们极少瓜葛了,想这剑谱也不需要我保管了,所以便打算……”“休想!”
如锦话未完,便遭到萧靳羽一声打断,他的神情有些愤怒,想着她说的那句‘怕与你们极少瓜葛了’而感到气愤吧?
说完后,便再没有留下她说话的机会,转身走回了屋里。
“萧大哥…”
他有听到,她在叫他。
只是不愿给自己回头的余地,所以手掌一推门,便彻底消失在如锦的视线里。
但又很明显听到了顾景承的声音。
“如锦,要不我帮你转交给他吧,也许他心情不大好。”
“那多谢顾大哥了。”
……
萧靳羽其实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在乎如锦了,是帮她打听身世开始,还是舞琳被绑架那次,或是…吻了她的那个晚上……
也许在更早,早到……他第一次看到如锦。
看到这个并不是陆剑宁的她。
既然已经在乎,就不管是何时。萧靳羽冲出去,他忘了问,她究竟要去哪里?
如锦下山后,便上了一辆马车,行驶的方向,却并不是通往城内。
“福伯,能再快一点吗?”
她催促道,害怕被人追上。
“如锦姑娘,这城外的路不好走,太快了你坐的不舒服。”前面的声音传来。
“不碍事的,福伯,您开就是了。”
“那好嘞,姑娘坐好了啊!”
马车在石头路上颠簸着,如锦拉起了窗布,双手相扣着放在腿上,好像在祈愿什么。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了另一条山路下方。
“姿娘可知你要去那头?”福伯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说的那头,指的便是前不远的明月壁。
“她知晓,倒是麻烦福伯你了…也不必等我了,水姿姐姐最近睡眠不好,我采些清晨伴有露珠的首乌藤给她,你看那有户人家,我便在那里住宿一晚上吧。”
如锦下了马车,说话间眼神却有些飘忽,也始终不敢抬头看福伯。
“那好,也幸得那里有人家,这样有得住处便好办了,那如锦姑娘你可是明日回来呀?”
“那不劳福伯费心了,我回来的时候找萧大哥送我一程便可,您安心回去吧!”
越多说一句,似乎也就越暴露了她的不寻常。
看着马车越驾越远,她深深地吸上一口气,转身看了看那户人家,瞧着天色已不早,便无奈地叹一口气。看来,是真的要借宿一晚了。
如锦朝人家走去,看到隐隐从里面透出暗黄的灯光,终于喜笑颜开。
她拉起门上的把手敲了敲,却丝毫没有动静。
“请问有人在吗?”她壮着胆子喊道。
等了一会才听到有拖沓的脚步声传来,一深一浅,没有节奏……
而后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一个满身脏乱的醉汉正抱着一个酒坛子,跌跌撞撞的晃荡出来。
闻到一股浓烈的酒腥味袭来,如锦忙掩住口鼻,吃惊地看着前方这个男人。
忽而方才一瞬间想要说的话全被卡在了喉咙口。
“姑娘,进来坐坐?”对方人先一步开了口。
她心里有些慌张,慌张到忘了摇头,那男人见她没有回应,便想要拉她进去。
肥大的手伸了过来,却被狠狠一掌打的缩了回去。
如锦抬头一看,同样是穿得朴实的妇人,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抱歉,这是我傻弟,脑子不太好使,就爱喝酒。”
她后退的脚步停在了原处,在衣服上擦擦手心的汗,似有若无的笑道,“大娘,请…请问,回城的方向怎么走?”
妇人愣了一下,然后擦了擦手,指着一方说道,“喏,一直朝那条路走就可以去城里了,只是还有些距离。”
如锦装作不知情朝着大娘指的方向看去,但这时却看见了不远处的他。
白色身影在快要黑透的天色中异常清晰,如同一束光,慢慢靠近她。
果然,萧靳羽还是跟来了。
可是如锦心里是喜悦的,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却又刻意隐藏。当时间与空间两皆虚无,他依然凝视着她。
一直走了来。
于是如锦的目光便再也没能从他的身上转移,看着他走来,然后停在了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