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晚宴

岑默看向遥沐倾，遥沐倾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他上前一步试探那人，快而准，出手了就是死穴。这时，却以那黑衣男子为中心，产生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甚至挣开了束缚，躲开了岑默的攻击，功法影响力之大，连在场的人都有微微感应。

他上前走一步，却被两侧的士兵给在此压住，让他跪在了地上。

皇上眉毛微挑，眼睛却一直看着那处。岑默上前一步，对着皇上微微鞠了一躬，开口道：“陛下，这人功法有异。”

“你是哪儿的人，混入武试场有何目的？”皇上厉声问道。

那人没回答，眼睛却直直地看着遥沐倾，空洞而幽深的瞳孔，一汪死水，这样看来异常慎人。

岑默轻轻挥手，一个人上前推搡着中年男子，一把扯开他后背的衣领，只见他的脖颈后面，明显的一个太子府的标志。

太子眼里满是震惊，看着那显眼的标志一时僵在原地。

“不是我，是有人害我。是不是你！”封成凯眼睛憋的通红，一下子冲上去就要抓那人的衣领。

“就是你……一定是你……”话音未落，封成凯抓他衣领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只见那人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猛的倒在了地上。

封成凯一下子惊慌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离他离的远远的。“他……我没有做，不是我干的。”

“凯儿，你……”皇上看着他，把眼睛瞪的老大。

封成喻上前一步，说：“父皇，您先别急着下定论，皇兄若是幕后黑手，还不至于这么傻的把自己供出来。”

封成凯倒是没想到封成喻会帮着他说话，没有继续吵闹，乖乖跪在地上应和着他的话：“父皇，你可不能冤枉了儿臣，儿臣可什么都没有做。”

“岑将军，以你之见，是何人所为？”皇上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看向岑默，也不去看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封成凯。

“皇上只管放心，此事我自是会追查到底。只是沐清是受害者，只是希望皇上能给她一个交代。”

皇上似乎这才仔细的观察起遥沐倾来，她瘦瘦小小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气场可言，普通地快要融入人群，完全不同于之前在场上风姿卓绝的那个人。

“你就是沐清？”

遥沐倾微微抬头看着皇上，声音不卑不亢：“草民正是。”

皇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很久才开口：“是岑将军推荐过来的人吧，不错不错，果然气度不凡。听说你还在桡城帮了将军他们一把，也算立了一功。今日看你的表现也不错，这样吧，破格给你一个官职，怎样？”

皇上这话似是询问，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这大概是高高在上之人一向的语气。

“草民谢过皇上。”遥沐倾低头谢恩，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不知今天这事是福是祸，输了比赛，却还是有机会能够去廊西。

她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一去会遇到些什么。抬头看岑默，他也正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一张脸，她就莫名心安。

她大概是真的有些依赖他了……

后来，皇上上辇回宫，遥沐倾和岑默恭送他离开。六皇子经过遥沐倾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早记得准时上殿。”说罢又看看站在她身边的岑默，微微点头，跟在皇帝后面离开了。对他这怪异举动，遥沐倾还在原地呆滞了好一会儿。

“走吧。”岑默打断遥沐倾的发呆状态，抬脚走在前面。

遥沐倾收回目光，跟着他离开，不过刚才仔细看皇上，竟有些异样的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乘着马车从官道上回将军府，宽敞的大路两边是冷冰冰的院墙，各府门前的灯光照得大路都是亮的。周围没有什么行人，倒是有些安静。

遥沐倾和岑默在马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岑默从来不喜言语，遥沐倾便主动挑起话题，讲的是些她小时候的趣事。

她东倒西歪的趴在马车里，撑着脑袋，晃着腿，看着对面坐得笔直的翻着书的岑默，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岑默啊，岑默，你怎么不爱说话呢？我给你讲了我小时候的事，这时候你不是也应该给我讲你小时候的事吗？然后我们就可以你一句我一句的愉快的聊天了。”遥沐倾看着岑默，一脸理所应当。

岑默似是被她这一番话逗乐了，从书中抬起头，带着笑意摇摇头：“我小时候很枯燥的，我娘管我比较严，除了读书练剑没有什么乐趣。”

遥沐倾顿时又不乐意，在软垫上滚了几圈，嘴里嘴里一直念叨着岑默的名字。“岑默啊岑默，啊岑默，阿默。诶对了，人人都恭称你一声岑将军，大概也只有厉炘这么叫你了，对了，你和他是多久认识的啊？”

岑默本来没有理会她的念叨，却在听见“阿默”两个字的时候，眸色闪了闪，除了厉炘那个话痨之外，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

“很早就认识了，是明王府接济了我和我娘，是因为厉炘，我才能好好的长这么大。”

遥沐倾突然抬头，似是不料他会突然讲到这个，惊讶地看着他，却被他眼中无意的悲伤给刺痛了。岑默之所以经历这么多，原因她是知道的。

她不愿让他提起，也不敢去过问。

遥沐倾爬起身坐好，缩在角落低头不再言语，却听见岑默的声音缓缓开口:“很小的时候，我们孤儿寡母生活很是贫苦，有一次，我拿着家里少有的钱上街买食物，却被小偷给抢去了。自己追不回，又不敢回家让母亲知道伤心一阵，急得在街上大哭。是厉炘，他给了我钱，后来还让明王府接济了我和我娘。”

“是他，改变了我的生活。”

遥沐倾再次抬头看他，却又见他的神色恢复如常，依旧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讲出的，是别人的故事。

遥沐倾怕贸然搭话又激起了他不好的回忆，只得一路低着头，而岑默也不说话，两人静默间，这时马车也摇摇晃晃地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好香啊。” 两人并肩穿出竹林，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让遥沐倾不禁感叹道。

她大吸一口气，脚步不自觉就循着香味迈得快了些。岑默也跟上，一同进了饭厅。

岑一停在后面，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长长叹出一口气，不禁有些对今天公子的行为奇怪起来。先是不顾规则冲进阵中，又在马车上讲了一大段平常从来不会讲的话。

是不是这遥姑娘的出现，给公子的压力太大了？

遥沐倾刚跨进门，就看见摆着琳琅满目的菜品的桌子边坐着一个女子，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那女子穿着华贵的服饰，满头琳琅的饰品彰显着它的地位不凡。看穿着，是做娘的年纪，但脂粉却掩地她气色很好，皮肤光滑如少女，说是大些的姐姐也不为过。

遥沐倾立即收敛起自己那副不端庄的做派，立刻恭敬道：“伯母，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岑默的朋友遥沐倾。”

如此端庄大气的夫人，又在这将军府如处自家，不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岑默的娘，又是谁呢？

对面的夫人面对遥沐倾的问好微微讶异，一副探究的眼神看着她，这眼神，莫名让她有些芒刺在背。

这时，岑默后她一步进门，看见妇人，好奇地道：“诺姨，你怎么在？”

岑默口中的诺姨一见他，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桌边坐下：“润声啊，厉炘那小崽子非说要吃你娘做的菜，抝不过他，就带他一起来了，还说不让我告诉你呢！”

遥沐倾在后面一脸诧异，心道:“厉炘小崽子？诺姨？”那么……这人应该是厉炘的娘，嫁去明王府的平华长公主封诺贤。

那么，刚才是她叫错人了，实在尴尬！她正准备捂脸往回闪，这时候却又从屋外进来一个穿着一袭绣花素色衣衫的夫人，正端着一盘菜。

这人不同于屋里的封诺贤，穿着打扮极尽朴素，面容倒是更能表现她的真实年纪，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翠色梨花簪给绾住。要不是她穿的都是些极好的料子，遥沐倾就差点把她给认成了府中厨娘。

身后的岑默一见那人，但是快步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盘子，恭敬地喊到:“娘。”

遥沐倾吃了一惊，呆呆地站在原地。真是没想到岑默的娘亲会是这样的朴素，在她的主观印象中，岑默是将军，家中定然富贵，他的娘亲应该是如同屋里的封诺贤一样的贵夫人呀。可是……

女人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这样一步一步走近，遥沐倾脑子中画面一闪，就想到了家中爹爹珍藏的那副画。

那同样的能融化人心的笑意，只是眼前人却苍老了许多，遥沐倾不会认错的。

“润声回家了，诶，这是谁家小公子？似乎不曾见过。”

陆令恩笑意盈盈地看着遥沐倾，而她却没做答，脑子里满是遥适行看着那副画悲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