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环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细细碎碎地洒下。一扇琉璃窗在光下闪烁着彩光,给地板镀上一层装饰。
这里是郊外的一座别墅,离中心市区虽远,交通却很是方便。
顾倾城托腮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却没有焦点,思绪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那日之后她便被盛世送到了这座小别墅,至今已有半月余。
这半个月里,盛世几乎天天都会过来,偶尔工作繁忙,也会给她打电话说明。
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对她却格外温柔。
也正是这份温柔,叫她上不去下不来,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电视开着,主持人悦耳的声音还在响,一个词汇瞬间将顾倾城的思绪从神游中拉回了现实。
“……昨夜北山盘山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据悉是由两方飙车引起,其中一辆红色跑车发生侧翻,驾驶者盛某重伤,目前已就医……”
盛?
顾倾城眯起眼睛,看向画面里那个担架上的人。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那应该是盛家二公子,盛鑫。
盛二公子,金融天才,品貌上佳,被评最佳单身汉,经常在各大杂志上出现。
却是没想到这么个人物,竟然会因为飙车出事。
“嘎吱——”
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顾倾城下意识抬头看去,便见盛世站在门口,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
“你回来了?”
“嗯。”盛世应了一声,再无下话,眉眼间的神色却能让人发觉他的好心情。
他换了鞋子,才往沙发走,在顾倾城身侧坐下,抬头便见电视里的新闻播报。
顾倾城眉心一跳,朝笑容甜美的女主持人努了努嘴,道:“你二哥伤了?”
盛世点了点头,并无隐瞒的意思,应道:“嗯。”
顾倾城又道:“那情况怎样了?”
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又常常受到众人追捧,若是真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怕是又要引起一片哗然。
盛世神色淡淡,毫无波澜,似乎重伤的并不是他的二哥,只是一个无交集的陌生人:“植物人。”
“植物人?”顾倾城一惊,回想着盛鑫被救出来时头上的伤,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嗯。”盛世显然并不喜欢这个二哥,抿唇又道:“我接管了他在公司的事务。”
顾倾城挑眉,随即了然。
盛家三子,长子盛文早年寄居国外,次子盛鑫遭了飞来横祸成植物人,可不就得盛世来挑大梁了么。
她正要说话,却见盛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抿唇蹙眉,这才想起他进门至今还滴水未入,嘴角一扬。
盛世有个习惯,进门了便要喝水,今日她想着盛鑫的事情,他竟也不知自己倒水喝。
那个别人口中的盛三爷,在她这儿却反而像个孩子了。
“你夺了他的权,待他醒了怕是要恨上你。”
顾倾城一边调侃道,一边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去。
盛世触及杯上温度,皱起眉头有些不满,正要开口,却被顾倾城赌了回去。
“温水解渴,冰水对身体不好。”
“……嗯。”
他那般凶名显赫的人竟会听这么个小女人的话,传出去怕是要笑掉人大牙。
盛世这么想着,心里却没有半分抵触,反而升腾了暖意。
顾倾城说教出口,这才发觉不妥,抬眸看了盛世一眼,见他没有不悦之色,才松了一口气,暗暗吐了吐舌头。
跟盛世在一起时她也太放松了,不过这样,却有些像一个家了。
家字一出来,顾倾城的心就狠狠地跳了两跳,连忙摇了摇头,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甩出去。
盛世看了一会儿新闻,才开口,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公司。”
“啊?”顾倾城没能反应过来,微微愣神。
盛世抿唇,却不嫌麻烦,缓缓解释道:“我给你谋了个职位。”
他顿了顿,又道:“挺轻松的。”
是怕她不喜欢么。
顾倾城嘴角微挑,道:“活重也没事。”
她哪里会怕什么辛苦,落魄时跟随母亲,什么工作没做过。
只不过盛世会帮她在公司安插职位这件事情,却让她惊讶了。
“我原以为……”顾倾城喃喃自语。
“什么?”盛世耳朵灵,听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便转头看向她,问道。
盛世长得是真好看,一双丹凤眼尤其,此时面无表情便已然让人沉迷,若是微微一挑,大抵就是勾魂夺魄了。
顾倾城盯着盛世的侧脸,一时间竟然收不回眼睛。
待到回过神来,连忙转过头,局促地盯着地板。
她不是个花痴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
“什么?”盛世见她没反应,微微蹙眉,又问了一句。
“啊?”顾倾城险些跳起来,脸颊像是被一团火焰烧灼,从面部红到了耳根,她反应过来盛世说的是什么,连忙摇了摇头,答道:“没什么……”
怎么回事啊……
顾倾城你醒醒!现在可不是你犯花痴的时候!
盛世有些疑惑,眼底不解之色浓重,抿唇盯了顾倾城许久,只叫她浑身不自在,险些跳起来。
“哦。”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收回目光,嘴角微勾,心情莫名很好,那份阴郁顿时散了不少,只叫顾倾城险些又看直了眼,他顿了顿,又道,“我饿了。”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让人想犯罪!
顾倾城心中狠狠一跳,连忙将目光移开,急匆匆地起身,一阵往厨房去,鞋子“哒哒哒”的响,愈发显得她是落荒而逃。
顾倾城无法,转身进了厨房,便将门掩上,这才松出了一口长气,开始料理晚餐。
盛世将手一叠,抬头看向厨房,却见磨砂玻璃门已然关上,里头暖黄色灯光透出,一道影子映在玻璃门上,忙碌得很,给这栋房子添了几分温馨,让它愈发地像一个家了。
他勾起一个笑容,展眉放松了身体,躺进沙发里头,抬眸看着灯光。
真好。
他暗道,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进了他的心里,直叫他心中甜得很,眉眼间柔色愈发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