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都外十里长亭,长安坐在石桌旁边,手指快速在琴弦上跳动着,一曲十面埋伏,本应是琵琶大曲,却硬生生的用古琴弹出肃杀之气。
“主子,莫杀来迟,还请主子恕罪。”一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地,低着头对坐在石桌旁边的长安说道,“丞相派来跟踪我们的人都跟着司岐走了,跟在司岐后面的莫杀解决掉一部分,好像丞相没有怀疑马车上的不是大人。”
“不可大意,无论如何,魏先能爬到丞相的位置,手段必然是有几分的。通知苏媚儿,注意镐都的动向,一有不对的地方,马上通知我。还有,通知安术,带一批大夫和药草到江南去,水患过后,必然有瘟疫发生。之后我们在青峰镇会和”长安一敛平时淡然如水的模样,吩咐莫杀道。即使长安不在意天下是谁做皇帝,但却不愿意看到百姓流离失所,或许,这是存在在长安骨子里的那份怜悯,是百年儒家所积累的悲天悯人。
“是,属下领命。”莫杀站起身,对长安抱拳行了一礼,迅速退出长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长安迈出长亭,朝镐都看了一眼,手里轻轻拍了一下身边的白马,低头对白马耳语道:“疾风,这次前往江南,凶险万分,可能,你我就命丧于此了。”说完便跨上了马背,疾驰而去。
青峰镇虽说是镇,其实十分繁华,因为无论是江南还是西南方向,要想前往镐都,青峰镇是必经之地,也是唯一一个能前往镐都的古镇。江南盛产丝绸果脯糕点等精细之物,而南疆之地则盛产香料木材,至于南边盛产的珍珠鲛绡,这些东西,在南方却用途不大,天穆大多数富商贵族都在北面,是以这些物品多经过青峰镇运往北方。更重要的是,青峰镇是官盐运输过程中的分散点,由东北方向运输而来的官盐,就在此分散运往各地。
今儿个一早,青峰镇的城门便大开着,一群平日里太阳不晒屁股绝对不离开温柔乡的官老爷们早早就爬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候在城门口,只因为,今天,有他们惹不起的镐都来的大人物要来此地。
日头渐渐升起,正当大家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只见一名衙役自远处骑马飞奔而来,一边挥着鞭子,一边喊道:“来了来了,侍郎大人来了。”
以县老爷为首的大小官员纷纷整理官服,故作神清气爽,咧开嘴笑得连后槽牙都快看得见了,谄媚之意不言而喻。
其实侍郎官虽不小,不过镐都的侍郎多如牛毛,一个侍郎而已,并不值得他们如此巴结,值得巴结的是侍郎背后的势力,丞相一派。在这小小的青峰镇当官自然好,每年油水,可能连大多数京官都比不上,山高皇帝远,在这里,县老爷,就是土皇帝。可要是上面查下来,又有谁是干净的呢?大伙心里都有一本账,生怕上面来的人,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到时候查到他们头上,可不是闹着玩的。自然是要讨好丞相,这样才能不让上面的人查到他们头上。
侍郎一入城,就被大小官员层层包围,犹如众星捧月一般,被迎接到驿站。不仅美酒佳肴的伺候着,更有天香阁在此地的分阁头牌在怀,温香软玉,差点就把侍郎魏寥乐得找不着北了。不过好歹还有一两分清醒,便拉着县老爷的衣袖,拉扯着去了书房。
书房里,县老爷朱狄小心地陪坐在一旁,师爷站在他身侧,而案桌里边,则是魏寥。魏寥首先开口大喝道:“大胆,竟敢以美酒美人来迷惑本官,你可知丞相要我来做什么,要是误了大事,小心你们的脑袋,哼。”
朱狄擦了擦额头的汗,诚惶诚恐的向魏寥赔罪道:“大人息怒,下官知错了,只是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下官想着,大人应该先休整一番,再谈正事,免得大人太过辛劳,不料竟然办了坏事,还请大人恕罪。”
魏寥轻视的扫了一眼朱狄,再次开口道:“此番苏长安奉旨出京,要前往江南赈灾抚民,途经此地,应该怎么做,不用本官说了吧。”
“大人的意思是……要他有去无回?”朱狄试探的问。
魏寥并没有露出笑容,反而勃然大怒,伸手就是给了朱狄一个耳光,“蠢货,苏长安是什么人,是你能解决的掉的吗?愚不可及,丞相要我来,是提醒你,记得擦好自己的屁股,不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哼。”
魏寥狠狠瞪了一眼朱狄,抬腿往后院走去,天香阁的头牌,还在等着自己呢。
待魏寥走远后,朱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打老子,呸,要不是他后面有丞相,本官就让他走不出这青峰镇,哼。”
“老爷息怒,如今他身后有丞相,我们自是得罪不得的,不过,可以给点苦头给他尝尝嘛,待苏大人来到此地,只要我们在苏大人面前替他好好美言几句,就不怕他吃不了,兜着走。嘿嘿嘿嘿”师爷捋了捋小胡子,与朱狄相视一笑。
就在他们相互算计的时候,长安已经秘密入了城,在天香阁住下了。而此时,司岐一行假扮者还在路上晃悠晃悠,估计还有三四天才能到青峰镇。
入夜,天香阁正是热闹之时,天香阁顶楼却寂静无声,一名身着红衫的男子半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一旁的烛火透出的光透过红色的纱变成了诡异的红光,将整个房间衬得犹如修罗地狱般恐怖。
楼下的歌声飘飘渺渺,微微醉人,男子身上还带着些许风尘,微微有些褶皱的衣服可看出他的疲惫,渐渐的,男子毫无防备的睡着了。精致的睡颜毫无防备,在微弱的烛光显得半遮半掩,即使如此,也无法遮挡住那魅惑之色。血红的双唇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引诱未知者前去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