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长安总算是巡完了京临周边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城池。虽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但很多琐屑的杂事也需要长安处理,长安一行人也是累的够呛。好在魏丞相也没了其他动静,赈灾的事情就这么稳稳妥妥的进行了下去,长安这三个多月的巡查生活也不必额外分心去处理魏丞相带来的麻烦,倒是难得的惬意。
“主子,今晚暂且在此休息吧,明日再回京临,太晚了,属下怕路上会有劫匪。”司岐端着一盆水走进房间道。
长安梳洗了一番,去了满脸的风尘才开口道:“也好,今日你们好好休息一番,明早我们回京临,不用太过担心,接下来我们只需坐镇京临便可。”
“是”司岐几日崩着的脸也难得的放松了一下,不过与莫杀的面瘫不同,司岐是半个管家的角色,人前向来是严肃惯了的(装的,啧啧啧,可惜还是帅不过我家女儿)。
十月金秋,一场秋雨寒过一场。长安等人还未到达京临就被一场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主子,要不我们先在这里避避雨吧,等这阵雨过了再进城。”司岐骑着马凑近马车的窗旁朝长安说道。
“直接进城,加快速度,陆凯恐怕收到消息带着人在城门口等着呢。何况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晚上外边恐怕有危险。”
“是”司岐应答一声,随即策马奔到队伍前方,嘴里大声喊着:“加速前进,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京临。”
果不其然,陆凯正带着城中大大小小官员冒雨等在城门口迎接长安一行。雨水自头顶的青天直线连到地上,偶尔遇到青瓦便顺着瓦缝流下去,站在城门内的官员们都被雨水从头浇到脚,雨水顺着发梢和袖角流下来,好不狼狈。可是即使这般,陆凯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悦,这是他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可以献殷勤的机会,也就意味着,这是唯一可以调回镐都的机会。
“苏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下官已在此恭候多时了。快回府衙好好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休整一番。”陆凯恭敬地朝长安说道,只是那顺着胡子尖往下流的水给陆凯平添了几分可笑。
“辛苦陆大人了,陆大人也赶紧回去吧,天气冷,感染了风寒可就麻烦了。我这马车小,坐不了那么多位大人,就不请你们上来了。”长安撩起帘子朝外面的陆凯喊道,只是夹杂着哗啦哗啦的雨声,传到陆凯耳里,自带了几分模糊。
“大人哪里的话,大人先请。”未听清的陆凯只好随便客套了一下,只是这对话自是不伦不类。
司岐听到也并未表示什么,轻咳一声掩住笑意,也不再说什么,示意人马进城。
被大雨冲刷的格外清亮的大街上出现了一支狼狈的队伍,偏偏还都是平日里在官府正儿八经的官老爷们,这让不少住在临街和在客栈茶馆的百姓看着发笑。今日的场景,在那茶馆里又有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百姓的谈资。
一行人回到府衙,各种兵荒马乱的安置完了,已是近黄昏时分。外面的雨早就停了,水光散漫,倒是比平日里光亮了几分。
地方官员难得有机会巴结镐都来的大官,不求长安能提拔他们,但求在长安跟前混个眼熟,有朝一日到了镐都,也有个“狐假虎威”的机会。因此,官员们都提议办个小宴会,趁机巴结一番。至于为什么不大办,这还在赈灾呢,各地都提心吊胆的,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朝枪口上撞。
虽说是官员内部的小宴会,但这京临大大小小的官员也不少,还是准备了好几天,就等着今日长安回来办了。何况“食色,性也”,这有了美酒佳肴,又怎么能没有美人呢?
长安虽才十五,但人家有钱有权还有颜啊!不少官员还是带了自家千金来的,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一行人酒足饭饱,就撺掇着让各家千金上来表演表演了。
一会儿是王家千金上来唱了个小曲儿,一会儿又是李家小姐上来跳了段舞,这边是赵家姑娘弹了个琵琶,那边又是陈家的女郎画了幅画,一时间倒是热闹非凡,办出了三分宫宴的味道。
长安看在眼里也只是笑了笑,并不说看中了哪个美人,权当在看表演。诸位大人看着就觉得没戏,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苏大人在镐都什么美人没见过,看不上他们的女儿也没什么,马上又愉快地互相敬起酒来。京临富足,民风又十分开放,这里的官员大都也就活得十分潇洒,不汲汲于名利,说白了就是胸无大志,混吃混喝等退休。
可上边儿说的人可不包括陆凯,陆凯是从镐都出来的,和京临的官员自然不一样。这不,筵席一散,长安前脚才回到自己院子里,茶都还没喝上一口,陆凯后脚就跟上来了。
“陆大人,夜已经深了,不知陆大人这么晚来有什么急事。”长安心里虽知道陆凯来是什么事,可人家不说,长安就装作不知道。
“苏大人,如今朝中事情繁多,局势也是瞬息万变。这天下看起来虽是河清海晏,可内地里却是千疮百孔啊!”陆凯上来就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接着便是对当今局势侃侃而谈,暗讽魏丞相拉帮结派,结党营私。长安也就这样静静的听,该喝茶就喝茶。
过了好一会儿,陆凯才觉得有些尴尬,嘴里也有点干,长安乘势往陆凯前面推了一杯茶,陆凯笑笑接了过来,连忙道谢。
“那,陆大人有何高见?”
“苏大人,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我陆凯虽无雄才大略,却也愿意为朝廷效绵薄之力。如今朝廷里边,也只有苏大人能帮我了,陆凯愿入大人门下,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陆大人在京临多少年了?
“略略一算,也有差不多十年了。”
“大人可回镐都述职几次。”
“三年一回,去年恰好去过了。算起来也是去过三次了。”
“陆大人,”长安一改前边淡然亲昵的语气,重重的叫了一声陆凯,“你既然在京临十年也不曾做出什么大政绩来,百姓日子不好不差,地方官员无功无过,敢问大人何德何能前往镐都任职?更何况,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是哪朝的臣,竟要到我的门下效忠!陆大人好自为之吧!”长安说完,也不等陆凯反应,径直叫司岐送客。
陆凯还未来得及向长安再次叙说,就被司岐给“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