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微叹了口气,神色写满了疲惫,避开那些守门的侍卫,走进散着恶臭的潮湿的水牢,这里关着的或许是罪大恶极的人,或许是没有罪过,预备当替死鬼的人。今天的守卫,只有零星几个人,江漓并没有多疑,只以为是因为今天有很多囚犯都要被释放,所以那些官兵也没有把精力放在这里,而是去领因婚礼而发的赏钱。
江漓走近关押宋南宸的地方,静得格外空旷,只有水滴的声音,她望见锁住宋南宸的铁链已被打开,不禁心中一颤,这是圈套么?不应该吧,若是圈套,那么,刚才,或是现在就应该被抓现行啊。她知道,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她,而隐约中,她似乎知道这个人是谁,可她又不敢相信。算了,救人要紧,其他的事该明白的时候自会有他的结局。
江漓伸出纤美的右手,轻抚宋南宸的脸庞,片刻后,宋南宸的脸已然换了张面孔。她点开他的穴道,使他暂时清醒过来,只说:“宫外自有人接应,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疗伤,重振旗鼓。”
“那律儿她?”宋南宸微睁开眼眸,似是询问,又似是心中已有了答案一般。
江漓的心不明所以的痛了一下,她想,也许是因为自己经历过这种,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痛苦吧,所以,如今才会特别感伤。
“她就要嫁给太子了。”江漓的眼底满是辛酸。
宋南宸的双眸似要喷出火来,堂堂男儿,连心爱的女人都无法庇护,不只是自尊心的损伤,还是一种对权势剥削的愤恨。
“你怎么知道,文律来了皇宫?”江漓记起好似她与紫烟都未曾告诉过他。
“猜到了,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让我和文律,永远无法在一起。”宋南宸苦笑道:“如果,这真的是紫烟想要的,那么,我认了。只不过,她这样做,真的会感到快乐与释然麽?”
“你~爱过皇妃麽?”江漓不禁觉得其实紫烟也是一个苦命痴情的傻女人。
宋南宸摇摇头:“从未,我的心里,只能够住一个女人,那个人,便是文律,永生不变。”
“好了,我们现在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不安全。”
“你认为,律儿在这里,我会走麽?”
“你必须走!你是律儿唯一的希望,难道你希望律儿她一辈子都留在太子身边麽?一时的隐忍不算什么,一辈子的隐忍才是耻辱。将有一天,你要辉煌的回来!”言罢,江漓递予宋南宸一方绣帕,写着“等君归来日,白头莫相离。”
宋南宸认出,那正是文律的笔迹,他知道文律是一个思维谨慎的女子,她这么安排,自是已想好了对策,便说:“江姑娘,请你务必要保律儿周全。我一定会回来,掠夺他的天下,抢回我的女人。”
“爵爷放心。”
江漓很顺利把宋南宸送出了皇宫,只说是,做嫁衣的裁缝,也无人起疑。江漓走在正宫大殿的斜廊里,听着喜庆的锣鼓声,抬眸望着天空,唯恐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她甚至能感受到,眼泪在眼眶里旋转,打圈,忍着,她告诉自己不许哭,哪怕是自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无数次的安慰自己,他并不爱文律,只是,如果不爱,又为何偏偏要娶她?最后,江漓只能无助地劝慰自己道:“慕轩的心里,应该还是有我的吧。”控制不住的卑微,诱引着泪水,缓缓流下·······
夜幕四合,江漓才从花韵宫出来,紫烟今晚略有些不同,谈不上高兴,但也并不悲哀,她还是在惦念着宋南宸吧。江漓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可惜,宋南宸的心中从未有过你啊,不知你听罢这话,会不会痛的肝肠寸断呢?
漫无目的的走,一抬头竟来到了墨轩阁,这是江漓随慕轩初来皇宫之时,幽会的地方,自从,两人的关系发生了些许变化后。江漓便从未来过这里,有些事,能够做到不想起已是一种修为,又何谈忘记?!今天,不知为何,竟在不知不觉中漫步来到了这里,这个文雅的小阁子,曾经装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你侬我侬,不舍缠绵与海誓山盟,只不过如今,空了,房空了,心也跟着空了···就在江漓欲转身离开之时,阁里突然亮起灯来,不久,慕轩手握折扇走了出来,还是那副风流又冷峻的摸样。“来了怎么不进去?‘慕轩望着江漓,缓缓地问。
“没想过会有人在,即使进去也是徒增伤感罢了。”
“哦,依你的性子,是这样,早点休息吧。”
“呵,怎么,太子殿下,不去陪新婚夫人麽?”言语里充满醋意。
慕轩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难道,你在吃醋不成?陪她又有何用,除了你,我决不会碰别的女人。”
“太子殿下言中的意思是,您在为属下守身如玉喽?属下真是受宠若惊。”江漓不禁嘲讽道。
慕轩淡淡一笑:“我并不爱她,只是,我知道宋南宸终有一天要对我的龙椅产生威胁,所以我才听从紫烟,娶了文律,这样做,即可以将计就计的借紫烟的手把宋南宸打入水牢,又可以以文律做人质威胁宋南宸。我原本想这几日赐他一死呢。”
“那你为什么要放了他?我知道调开官兵的是你,解开铁链的是你,找别人替宋南宸关在那里的还是你。皇上不可能这么做,有这个权利,又不敢明目张胆的人,只有你。”
“还不是你想救走他!我只想如你的愿而已。”慕轩说这话时,像一个委屈的小孩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漓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两颊泛起了一层红晕。
慕轩真挚地说:“我想看你笑,沉儿。”
他的目光温柔似水,在月光的映照下,他们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从前,他还是那个深爱她的慕轩,这种错觉,使江漓不由自主的踮起脚尖,想吻一下他的唇。慕轩的神色突然一闪,微皱了下眉头,一把推开江漓,张开手,狠狠的一记耳光落在江漓脸上:“贱人,想勾引本太子,你还不够资格。”说罢,甩袖而去······
江漓的小脸片刻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他打醒了她。江漓不禁流着眼泪大笑,原来一切温存不过只是,春宵梦一场,傻,被伤了那么多次,仍旧义无反顾······江漓的心痛得窒息,放弃公主这般尊贵的身份,为了他而给别人低三下四,他骂她‘贱人’,可不是嘛,江漓自嘲的笑“呵``我就是贱,爱上你,为了你,我就是一直在犯贱,哈哈,如今,贱得连你都嫌弃我了。”
方才江漓只顾着看慕轩,没有发觉慕轩的神色微颤了一下,更没发觉到,自己身后数米处,隐约有人藏在树上茂密的叶子里;现在江漓只顾着悲痛,也没有注意到,慕轩神色中的不舍与心疼,她更没看见,他离开后,瞬间倾下的泪水,一个那样的男人,因为他哭得像个丢了心爱之物的男孩儿,在这样满是纷争的皇宫里,他无可奈何,不得不小心谨慎,不让别人知道他与江漓的关系,不只是为了保护他自己,更是为了保护江漓,如果,让别人知道江漓是将来,在他登基之后,要做皇后的人,那么,即使她再聪明机智,沉着冷静,也会死于非命的,权势的争斗,既然她不太明了,他便也不予她解释,他不愿意让她变成计较名利的人。慕轩曾记得,江漓问过他,为什么偏要争王位?他并没有回答。那么多的英雄豪杰为了江山而殒命,有人说,姹紫嫣红一代宏伟江山,英雄宁牺命而得之。而慕轩只是想,作为一个男人,他只是想让心爱的女人幸福,那么,他必须要有权利,这样才有资本给她快乐,只是,或许他不知道,江漓要的只是,一间僻静的茅草屋,主要是要有他,以后还要有他们的孩子······
“昨日,你们的新婚之夜还好么?”江漓梳着文律的长发。
“他一夜未归。”文律对着铜镜照了照:“沉儿,南宸他~~~?”
“不必担心。记住,以后在宫里再也不要提这个名字,小心隔墙有耳。”
江漓转身去收拾床铺,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太子府呢,第一次为他收拾床铺,而这一切,竟是借了别的女人的光,真是可笑。一不小心,竟把一块浮在床上,防止落灰的丝绸拨到了地上,轻叹一声,用手去够丝绸,无意间,竟摸到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江漓把盒子拿了出来,是一个上好的紫檀木盒子,上面雕刻了精致的花纹,自她进皇宫不久起,慕轩便从不让侍女打扫他的房间,也不让别人,包括江漓踏进他的房间半步,她一直对此感到疑惑,今天借着给太子妃上妆的幌子,进了来。江漓仔细端详了一阵那个盒子,难道这里有什么秘密不成?!终是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她慢慢地打开了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