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前,江漓来为文律量制嫁衣,不经意间瞟到文律发中的金钗,“你见过我母后?”江漓的语气还是未有波澜。那个金钗是母后最宝贵的东西。
“是,在离湘国皇后娘娘弥留之际,有幸一望,她说她很想你,并赠我金簪,说如果日后遇到你,让我们互相扶持。”文律说的很劝慰。可江漓还是一颤:‘你说,我母后她怎么了?”
“她······仙逝了。”
“不,不会的。”江漓擒住的泪水还是流淌下来。
文律把江漓的手牵起,温柔的诉说道:“她说她从未怪过你离她而去,你本性聪善,你父皇有意立你为女帝,所以,众兄长欲除你,她说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她永远爱你。”
江漓的神色黯淡:“母后,沉儿对不起您,枉费了您一片苦心,母后,沉儿好想您。”
文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不知她经历了怎样的痛楚,只得轻拍她的肩,柔声发问:“你为什么来到合殇国,挽沉妹妹,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江漓用平静的语气开始诉说:“五年前,我十四岁,生活无忧无虑。我从小便喜爱鸽子,似是能知晓它们的语言,久而久之,我变成了驯鸽高手。就在我十四岁的那个夏天,合殇国太子去我们离湘国游玩,他告诉我他叫慕轩,他才气非凡,俊俏潇洒,对我非常好,时间久了,我便爱上了他。在我面前,他百般温柔,万般体贴,一日,他对我说,挽沉,随我走吧,我的皇后之位非你莫属。他不让我通知父皇母后,说是怕他们不同意我远嫁,等到我成了太子妃,生米煮成熟饭时,再告诉他们也不迟。慕轩,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这个男人,我爱他,便随他来到了合殇国。”
文律不禁也心生哀默,这爱情让多少人昏了头,着了魔“那···然后呢?”
“日子久了,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想过让我做太子妃,他只是利用我而已,利用我驯鸽的技巧,窃取他人机密。谁得势,他就把我安排在谁的身边,如今,皇妃娘娘深得皇帝的喜欢,所以他把我安排在她的身边。身为太子,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来就没有断过,为了不外漏我们的关系,我只得忍。”
“何苦委屈自己这么多?他无情,你有普何必在徒劳牵挂。”
“我深爱着他,心也痛得超过了我承受的范围,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也想过离开他,自己孤寂此生,看不见他的风流,我的心也许好受一点,但是他给我下了双心蛊,如果我背叛了他,就会心痛欲死,此蛊需要每月一粒解药,否则就会毒发身亡,呵,纵使他背叛我千百次,也不容许我我离开。”
“六公主,你受苦了。”文律泪流满面。
江漓自嘲的笑了一下,轻轻道:“我早已不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六公主江挽沉了,如今,我不过是一个虚伪的普通女人。”
“沉儿,假若你母后在天堂望见你这般落魄与无奈,她会心疼的。她让我找到你,照顾你,所以,没事的,我在你身边。’文律拭去她的泪。
江漓望了眼文律发中的金钗说”母后临终,是你去送行。我父皇又是被你兄长所救。所以,律姑娘,你有什么吩咐就告诉我,我定当竭尽全力。”
文律紧紧握住江漓的手道:“好,我们姐妹共患难!”
江漓亦是坚决的点了点头。
时光静悄悄的从手指间流逝,只留下一片空蒙蒙的虚妄,光阴的斑驳映在隔世的花朵之上,没有结果,没有颜色···苦涩的感伤在心中蔓延,侵遍了每一个角落。这傍晚的霞光似是燃烧的火焰,点染了半个天边。雾气茫茫的黄昏,平静而又压抑,只是苍天的这种哀默,凡人如何了解!翌日,就是迎娶太子妃的日子,彼时将普天同庆,一片祥乐。只是那震耳欲聋的音乐,掩盖了谁的心有不甘。只是又有谁听到那心痛得哭泣的声音?!凤冠与霞披,大红嫁衣,早已请最知名的裁缝制好,上好的绸缎,真美,红得如同玫瑰,如同火焰,如同鲜血···头饰,所有的配饰,珍珠耳坠,各种宝石镶嵌的凤冠,玉石项链,翡翠青镯,玛瑙臂钏,红袍上用金丝绣的图案··华丽··闪耀··世间有多少女人向往金银珠宝,仰羡宫中女人的地位。只是,这繁华过后,满是纷争与凄凉。这皇宫,进了来,却不知何时,才能出的去。
夜就这样降临了,悄无声息,漫天的黑暗,掩盖了无限愁绪。
文律暂且与江漓同住在一起,江漓拿着刚被宫女送过来的红色嫁衣向文律走去。江漓柔声说:“律儿,喜娘托丫头把红服送了过来,说是让你试穿,稍有不称意的地方就返回去从新裁制。我未来的太子妃娘娘。您意下如何?”
文律只轻瞟她一眼道:“沉儿,莫要拿我打趣,我心中的苦,别人不明,你还不明麽?”
“我明白,各有各的无奈。”
文律突然抓住江漓的手,有些激动的说:“沉儿,无论如何,你都要救出南宸,保他周全,他千万不能有事。”
“我知道,我会的,一定竭尽所能!我这就去花韵宫,与皇妃娘娘商讨对策。”
“恩,早去早回。莫要教我惦念。”文律看着江漓离去的身影,心头泛上一股凉。不禁想起,当时,她便是这般望着宋南宸的背影渐行渐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紫烟在祈守着宋南宸的爱情,她知道,宋南宸,心系的是文律,命系的亦是文律,可那又有何用?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曾经触手可及的幸福,如今在哪里?桃花纷飞几时休,情断苌流。泪竭几时覆泉涌,万般不从。爱亦何欢,恨亦何苦?多少红颜为君宁垂柳。
在花韵宫,江漓与紫烟商量过对策后,不禁望了望漆黑的天,莫名的伤感道:“给我斟壶酒来。江漓,陪我共饮几杯吧。”
“不了,娘娘,属下不胜酒力,怕喝醉误了明天的大事,属下先行告退了。”
紫烟点了点头,自己品着温酒,一股辛辣流淌入喉,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她想了想现居的皇宫,摇了摇头,不,这不是我要的生活;她想了想当今的皇帝,她的丈夫,摇了摇头,不,这不是我要的爱情···无奈···悲哀···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一滴接着一滴的流泪。酒不醉人人自醉。
············翌日,皇宫内一片欢腾,太子将要娶进太子妃。
这日清晨,文律起身梳洗好,望着这辉煌的宫殿内,随处可见的‘囍’字,红色绸缎做的花朵,不仅苦涩一笑。门被打开了,江漓的身后跟随着六名侍女。。。“快给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上妆。”江漓命令道。
“是。”众侍女应道,便忙了起来。
一名侍女为文律化妆,本就美丽的文律,带妆后更是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采摘。杏仁双眼,幽幽泛着深情,小巧的鼻子,清秀挺拔,白皙的皮肤略加了些腮红,朱红齿白,杨柳青纤腰,妩媚动人。大红喜服穿在身上,华美的凤冠被固于头顶,本垂下的一缕长发也被挽了上去,金银首饰佩戴整齐。
江漓盯着文律的脸,好久,才缓缓道:“你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了,如此美丽脱俗的你,定是深得他宠爱。”言罢,双眸又泛起水雾,一阵痛,在心里划过,久不停歇······
这时一名侍女从门外走进了,恭敬的说:“江姑娘,喜帕。”说罢,双手呈上。
“都准备齐全了?”文律忽然发问。
“是的,太子妃娘娘。”侍女回答。
“那你们都下去吧,有江漓在就好。”文律挥了挥衣袖说。
“是。娘娘。”众侍女离开了。
文律拉起江漓的手,柔声说:“沉儿,都说离湘过六公主的容貌乃是倾国倾城的美丽。我知道你精通易容术,如今脸上覆了层人皮面具,为何不曾让我看下你的真实容貌呢?”
江漓自嘲的一笑:“呵~至从随慕轩离开家乡的那天起,我便不再是六公主江挽沉了。倾国倾城又有何用?红颜,祸水。”
江漓勾起一抹笑,让文律坐下,将喜帕覆于凤冠之上。
“今天,你要做一个快乐的新娘子,我祝福你,律儿。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救出宋南宸,把他安全送出皇宫的。一会儿喜娘会来接你,我先走了。”说罢,江漓转身离开了······
路过这皇宫,一片欢乐,今天,是她挚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成亲的日子,她是该替他开心,还是该替自己悲哀。江漓往水牢走去,收起自己所有的悲痛,她一定要救出宋南宸,她知道宋南宸是一个优秀的将军,是一个好人,当初是被紫烟和慕轩联合陷害才进了水牢,她拼死救他出来,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慕轩,她在替他赎罪。
一步一步走进水牢,周遭陆续有犯人被释放,她咬咬牙,一定要救出宋南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