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拿出手机打开简讯再次确认了地址,“组织的品位还真是独特呢,选在这种地方。”
现在是下午一点左右,太阳高照着散发出的热量让人受不了。而我眼前这栋看起来破旧不堪,甚至有点被烧过迹象的废弃工厂就是几分钟前志保发来的简讯上所述的研究所。假设,现在要是忽然吹来一阵风这栋工厂倒塌了,我绝对会没有半点惊讶的意思。
勉强找到了可以进去的地方,我从凌乱倒塌在入口的木头缝隙里钻了进去。里面的风景跟我所想象的一片漆黑布景,以及四处飘溢灰尘的模样不差分毫。然后入眼的,就是在不远处已经锈迹斑斑的铁梯,庆幸了一下地下室的入口并不设置在第二层,我便开始按照志保的方法寻找入口。
没过多久,在朝北的墙壁上很顺利的摸到了一条不及五毫米的小缝,打开之后里面的景象简直跟这个废弃工厂一个天一个地。
不愧是组织。
我轻笑了一声,同时迈步进了过道。一直往下走了将近五分钟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底部。将手按到了门上的掌纹识别器,滴的一声门打开后里面展现了一片壮观的光景。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里面三三两两的走动,还有一两个人站在一起拿着手上的资料在讨论。但是光线却一点也不充足,即使每个工作台上都放着一个台灯,也还是没有改变室内的昏暗。我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志保的身影,就开口问了下旁边的人,“请问一下,sherry在哪?”
“sherry么?”他不自觉的重复了一遍,伸手指了方向,“在那个房间里。”
“嗯,谢谢。”我道了声谢谢就想往那边走,却不想被那个人一把拉住手臂又拽了回来。
然后,一个久违的声音就出现在我耳畔,“哎呀~夕夜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众人里格格不入呀~”
“你.”刚刚被我问话发出深沉嗓音的眼镜大叔忽然转变成妩媚音调,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变态,但转念一想一个人的名字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vermouth?”
“阿拉,你还记得我真的好高兴呢~”vermouth撕下脸上的面具,一张画有浓烈妆容的脸呈现在我眼前,“不过,你还是跟往常一样改不了坏习惯呀,在组织里会有谁说谢谢跟请问这些带有温度的词句。”
“要你管.”我向她翻一个白眼,继而又问道,“话说,你怎么在这里?”
“想你了呀~”她性感的朝我眨了眼,这一定是吃错药了,“我们都三年没见面了,出去谈谈吧?”
对于她的想你一说我表示深深的怀疑,毕竟她这女人调侃着说的话里十句话里肯定有九句是假的,我再了解不过了。
不过。
开什么玩笑,我才刚进来谁要跟你出去啊。
“干嘛特意出去,有什么话直接讲不就好了?”我直接否决了。
“真讨厌~”没想到,她娇羞的低下了头,向我娇嗔道,“你叫我怎么在这说你跟我之间的那些事?”
额.没错,她今天真是吃错药了。
“走吧,”我半月眼的狠狠鄙视了一下她,转身就往门外走,“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就这样,我跟她在昏暗的过道里面对站在阶梯上,她总算有点像是要说正经事的模样。
“呐,gin那个男人有跟你详细讲过这件事吗?”
“这件事?”我对她的这番话皱起了眉,她的表情依旧是那副调侃人时的妩媚模样,但却让我感觉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想起gin给我布置这次任务的时候,只是几个字简单的概过,并没有特别的嘱咐。
“啊咧,没讲过吗?”她有些不愉悦的挑起了纤细的眉毛,吐槽了gin的不负责任后,转移了话锋,“gin这个家伙可真是让人讨厌。fbi知道么?”
“那个为了美利坚最高利益而存在的联邦调查局?”难道这件事跟fbi有关联?
“对呀,前几个月组织在纽约所设置的研究所被一个潜入的fbi给揭发了。所以sherry才会被紧急派送到日本这边的研究所。但是那个潜入的fbi探员由于长时间潜伏在组织内,还有一个研究所设置在日本这件事情被发现了。”完全不像是在说严重的事情,她一脸平静的拿出烟盒抽出细烟点燃,“幸好,详细的地址他完全没有得到确切的资料。可还是避免不了危险,说不定某一天这个研究所‘嘭’的一声就被炸的粉碎了呢~”
她吐出一缕烟雾,双手环到胸前,“所以呢,sherry可就拜托你了哦~她对于组织来说,还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利用价值么?”不管以往与vermouth交往有多深,听到这里我还是免不了将自己包裹进自己的保护罩里,“真的不管是什么人,在你们的眼里就只剩下利用价值了吗。”
“这是在这里的生存规则哟,hennessy。”她极轻的笑了一声,但在我的耳里却像是对我依旧残存的天真的嘲笑,“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可是会死的。”
“那么,我遵守了规则,难道就不会死了吗?”
我淡淡地问道。vermouth的沉默再次让我品尝到了组织的冷酷无情,只觉得以后的日子会越发的压抑难过,整日都虚度在每个都在行尸走肉的人。
是不是还残留着天真的我,也应该摒弃这个在组织里根本无用的东西。
然后像他们一样,跟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一样活着。
活着,又像是死了一样。
空气凝固了良久,我闭上了眼叹息,又睁开往回走,“我先走了,叫那些家伙别总做些偷窥狂一样的事情,被人监视的感觉可不好受。”
“偷窥狂吗?的确是有这样的作风。”vermouth嘴角噙起一个笑,也往我的反方向离开。
就在与其擦身而过的时候,我以为已经没什么可以再说的了,她却声音不轻不重的摞下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等我反应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上去的过道里消失了身影,被包裹在了黑暗里。
——“记起来了吗?我特意选在这个地方,你可别辜负我的用心。”
记起什么?我忘记了什么吗?还有,特意选在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真的要提起记起了什么,只能说那些总是无故出现在我脑海里的画面。明明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自己却身处在其中。十分莫名其妙的感觉,难道指的是这些么?
啊.完全想不明白啊。我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玩弄着前几秒被我折出来的青蛙君,重重的叹了口气。
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志保放下了手中的药物汇报表,“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看的样子。”
“哎呀,你这是在关心我么?”听到从我进了这间房间以来,志保终于开口说话,我兴奋的调整好坐姿,眼神闪烁的看着她。
“才没有。”她别过脸想掩饰浮现在颊边的红晕,可从我这边看过去可是清清楚楚,“随便你自身自灭吧,我才懒得理你。”
说完,志保转过身真的自顾自的重新摆弄起了药剂,不过没想到这白痴女人还有这一面啊。
我勾唇笑了笑,真可爱。
“呐,别不理我呀,昨天的事我还没跟你说呢。”
见她没理我,我又说道。
“昨天我可惨了,托某个人的福差点没露宿街头。”
还不理我?!我从旁边堆着的废纸里抽出一张,又折了一只青蛙君。
用笔在上面写了“笨女人,快转头”的字样,瞄准好目标,手指一按就发射到了志保的背部。
“wonderful!”没想到一下子就中了,我激动的叫了出来。
请叫我神射手!对应的,志保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下掉地的青蛙君。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弯腰捡了起来,眼神犀利的朝我这边瞥了一眼,吓的我一颤。
“我说,”她把手里的青蛙君往我桌子上一扔,“能安静点么?药剂万一不小心被调成春药,我可是会把你当成小白鼠喂下去的哦。”
嘶.我怜惜的看了战败的青蛙君,“好可怜啊,没想到高贵冷艳的战斗力居然这么高。”
“你.”听言,本想转过身继续工作的志保,又回头想说些什么。
看见她终于又开始直视我,我调侃的上扬了嘴角,“啧啧,刚刚谁说懒得理我呢?”
被她因无话可说而有些发愣的表情戳中笑点,我一扫之前的调侃,露出正经说话的样子。
“好了,不跟你说笑了。跟我讲讲吧,为什么组织把研究所设置在这里?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工厂好像被烧过的样子。难道组织不怕它哪天忽然崩溃掉么?”
“崩溃是不大可能,因为在改造出这个地下室的时候,组织就有把它重新的牢固过。但规模并不大,只是保证它不会崩塌掉。”这么说着,她把自己桌上摆放的一张报纸滑到了我这边,“你自己看吧,当年的火势好像还不小。”
“诶,还上报纸了么。”我感叹了一下,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报纸上面。上面的日期算起来,是七年前的事件了,头版写着“废弃工厂遭人放火,死伤各一名”。
居然还死了人.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废弃工厂里?该不会又是一件未果的谋杀案吧。我郁闷的往后面翻,发现后面还有写着关于废弃工厂的报道:
“在火势被灭后,消防人员曾表示在工厂第二层发现一些汽油残留的痕迹,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而这次的工厂被烧事件,很让人不解的是居然有一名死者。工藤夕夜,著名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的儿子,年仅九岁。消防人员表示,在里面并没有发现尸体,但据家人所称现场发现的一条项链是死者不离身的。于是,判定已经死亡。不过,在大晚上一个九岁的小男孩走进废弃工厂着实让人感觉疑惑,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走进工厂,这方面的疑问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未知。”
看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抬眸看向正在工作的志保,心脏在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压抑。
好像.有些懂了。
那些话。
——夕...夕夜?不是...工藤,夕夜吗。
——嗯?工藤夕夜?工藤夕夜是谁?跟我同名的人吗?
——也许吧。
那时候,你眼里的怅然若失,看来真的不是我的幻觉。
——谢.谢你。
——顺手的事。我知道你宁愿憋死,也不会在那些人面前哭的。
——我.夕夜.夕夜.
头一次听到你叫我夕夜的时候,心里来的震撼很诡异的强烈。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祈求如果真的有用,如果用了祈求后就会尊严尽失。那么...我没关系.
——夕夜你这头猪.走了啦,谁要丢下你了。丢下说不定还要麻烦警察叔叔。
一直都在想,你想透过我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而我也曾有那么一次,向你提到了这个名字。
“话说,你上次跟我说的工藤夕夜是谁?”我背手拿着包,歪过头向旁边的志保问道。
“阿拉,这么想知道么?”她回道。
“没有,”看她没有回答的意思,我翻了个白眼,“就是随口问问。”
然后,一路上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她忽然开口。
“是等的人,”她抬头看被金黄色染上的天空,嘴角边挂着淡淡的笑,“他说了会来找我的。”
但是,现在我要怎么办呢?
这样看着你所期待的东西一脚踏入泥潭深陷其中,连在被全部沦没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声息,我却只能这样无力的看着。
志保,你要我怎么来安慰你...
你要我怎么告诉你,你一直在等的人,早在七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