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嫩绿的草地上,身着灰色制服的女生怨天尤人的表情在我眸中意外的显眼。走近一点正打算拍她的肩膀,却十分不适的听到了一些对我来讲听着很不舒服的言语。
“夕夜你这个大笨蛋!”女生狠狠的拔掉一根小草的动作,以及咒骂,遭到我一记白眼。
“居然丢下我这个路痴就这么跑了!真是差劲透了!”两根。
“笨蛋夕夜!笨蛋夕夜!笨蛋夕夜!”三根,四根,五根。
“嘁,”看起来好像终于泄完愤,她起身拍了拍玉手上的泥土,不屑的嗤了一声,“大不了本小姐我直接找个人带路!”
“啧,原来你已经白痴到就算问道路也找不到的地步了啊。”一直双手环臂靠在旁边柱子不爽很久的我,总算是忍无可忍的开口了。
“诶...”在听到我几乎可以杀人的语气,夏川不禁全身颤了一下,转过头就是一脸讨好,尴尬的笑道,“哈.哈,夕夜你怎么在这。”
“你说我怎么会在这?”对于这个白痴的佯装,我挑起了眉。
“呃.我怎么会知道。”夏川的中二症出现了——瞬间忘记自己的危险处境。
“哦?你确定你不知道?”一掌将早已退到离墙壁只有两三毫米的夏川完全压制,戏谑的词句无不说明着“我很火大”这四个字,“刚才连着骂我四次笨蛋,以及一次差劲的夏川希沫小姐?”
“阿拉,”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她冒着冷汗装傻地看了看并没有手表的手腕,加快了语速的变化,“下节课的时间好像快开始了呢,嗯,我要赶快去报道了。不然要被老师骂死了!那我先走一步啦,拜.”
“喂!”视线里出现夏川跑反方向的迈出脚步,我没有任何考虑的伸手抓住她使其停住,却刚好的错失抓住手臂的时机反倒握住了她的手。
好冰...
这是我抓住她的手的第一感受。
面目失神一秒后,脱口而出的便是满满的鄙视:“白痴,教室的方向是往左边走。你是打算在学校里迷路多久?”
“还有,”我看了她白到透析的手,语线清风淡云,却淡薄的令人不安,“几乎没有任何温度,你的心究竟是有多冷。”
“我..我才没有。”她忽然慌乱的抽回被我抓住的手,血红般的眼眸里一闪而过悲伤,“只是天气有点冷罢了。”
——白痴。
见她这般模样,我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抚摸上眼前尽管过了五年却依旧矮上几公分的女孩的脑袋,蹂躏一番后仿佛刚才压迫语言从未存在过:“走吧。”
“走丢了本少爷我可不会再这样特地的出来找你了。”
“嗯!”夏川眸底绽放开的笑意,跟上脚步后应的欢心。
——现在可是烈日炎炎的夏天呢。
——冷这一说,根本就不存在吧。
.
花了将近三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已经到达教室的门口。才触碰到门把的指尖下一个做的动作不是推开,却出奇的停顿了很久。直至身后的夏川以为我变成了木头,正想踢一脚测验一下自己想法的时候,我才突然转过身抱歉的对她笑了笑,尽管这样的笑在她看来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感觉。
“啊,抱歉呢。一直忘了说刚才进去自我介绍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说错话。”
我指了指左边的方向,嘴角扬起的笑容飞扬:“老师的办公室是从这边出去,第一个拐角后就是了。你现在去赎罪的话,或许会死的不那么惨哦。”
“你.”她的表情没出我意料的气愤,丢下一句话便飞奔老师办公室,“给你我记着!”
等到夏川在我眼中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后,我才一下子无力的从教室旁边的墙壁滑落,然后便是一片昏天暗地。
——明天陪我去看日出吧。
——据说,这个医院后面有座山用来看日出很漂亮呢。
——夕夜,如果,我说是如果。如果……我变得不再像我,你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是谁词句的停顿,刺痛了谁的双目。
——这样.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呢。
——对呀,可以见到姐姐了呢。我.好高兴好高兴。
——可是.我好舍不得你.怎么办。
是谁扬起的苦涩弧度,悲伤了谁的誓言。
——可是.真的有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呀.
——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呢?
“那就一直找,一直找。”
“直到,找到你为止。”
是谁的澄澈的眼眸被泪水湛的浑浊。
又是谁发下承诺却又不去兑现。
——我恨你。
——为什么忘记了我。
——工藤夕夜。
女孩黑色的身影颤抖着朝我这边扔了手中的花瓶,破碎的声响清晰。
她的面色模糊,但清晰到一目了然的满脸悲伤却让的我的心脏在不停叫嚣着疼。
眼睑映着湿润睁了开来,迎面而来的是一面被刷的雪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消毒药水。
啊真是讨厌的感觉。
这是什么恶劣的梦...
挣扎着坐起来,全身的骨头都酸痛不已,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转脸却看到一个茶发女孩蹲地准备捡好似被打碎的杯子的碎片,瞳孔里尽是诧异,“你...怎么在这。”
“出教室门的时候,非常不幸的捡到了你这个让人感到麻烦的笨蛋罢了。”她头也不抬的捡起地上的一个个碎片放入手中,漫不经心中带着冷漠。
“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说了那么多话,但让我感到不愉快的是这句“长长”的回复竟然全是贬责我的语言。
“需要帮忙吗?”我撩开被子正准备下床却被拒绝。
“不用了。”宫野站起来将碎片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双手插到上衣口袋,抬起头淡漠的看着我说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iwishyouapleasanthospital.(祝你住院愉快。)”
“等下。”及时的在她迈出最后一步的叫住了她,在旁边的柜子里翻了翻没让我失望的找到了创口贴。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右手从口袋里抽出,被割伤的中指伤口大的令我吃惊,鲜血不停的往外流。
“放.”在她还没说完句子之前,我大声的斥责。
“白痴!你知不知道伤口被感染之后会有多疼?!”
她愣了一下,倔强的别过脸,又是那种无所谓的语气,“反正,又没人在意。何必去想自己这样会有多疼。”
——反正,又没人在意。何必去想自己这样会有多疼。
——反正,又没人在意。何必去想自己这样会有多疼。
——反正,又没人在意。何必去想自己这样会有多疼。
我喉头一哽,被她的一席冰冷的词句搭配逼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坦白,不知何时何地我也曾这样对人这样的说过。
但是——
这样真的好吗?
作为只是装的比别人坚强实则脆弱的你,真的承受的了吗。
你真的以为...今天在教室里我看到的那个握紧拳头,指尖几乎快嵌进肉却还在虚伪不在意的人究竟是谁。
“我在意。”坚定又清晰。
“.”她满脸惊异的盯着我,让连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的我,颊边忽然之间红到耳根。
“总...总之,还是...先处理你的伤口吧。”
“嗯...”
那时的我对以后回想起来的记忆还是浑然不知,对于自己这样突兀的坦白也只是认为这个女孩比较特别而已。
所以当两年后我听到她被组织抓住生命垂危的时候,当我奋不顾身跑进被设置只有一个小时的炸弹的大厦内疯狂寻找她的时候,当我即使知道被大火已经烧的将近是废墟,却还不放希望的认为她还活着的时候。
我才明白这时我所说的那句“我在意”究竟是包含着怎样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