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按照导航的指示一路向前，在平直而宽敞的街道上行驶着。

花都不比江城，气候偏暖，到了半夜路边的夜宵摊点还有人光顾，热闹不绝。韩澈以手支额，感受着窗外风景一帧帧从眼底划过，空气里散发着亚热带特有的潮湿，他觉得烦闷，抬手一戳，罩在顶上的敞篷索索抖落，微凉的晚风瞬间从四面八方灌进来，顺着高耸的喉结灌入领口。

两个人相顾无言，韩澈不太有倾诉的欲望，挑着眼皮不甚在意说了一句：“无聊吗？无聊把音响打开自己听会儿歌。”

坐在主驾驶的小姑娘目视前方，说道：“先生有想听的吗？”

韩澈仰着头靠在座椅上，没了下文。

小姑娘见他没有表态，心里松了一口气。严格说来她根本一点不无聊，甚至十分紧张，韩澈这辆跑车开起来一点不顺手，她没有开过这种豪车，需要灌注比平时更多的精力才能勉强驾驭。

即使闭着眼，韩澈都能感受到身边这个小姑娘的紧张，但对于她紧张的原因，他不是很有兴趣。

今晚的夜空很阔，星星要比他刚来花都的时候多得多，他仰着脖子看了一会儿，刚要闭上眼小憩，耳边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韩澈来不及反应，他身下的车身已经剧烈一晃，四周空间瞬间移了位，以一个极其扭曲的方式折叠......

空气中散发出汽油和东西烧焦的味道，江汉路四段第三个红绿灯处，六辆颜色各异的私家车撞在了一起。

耳边传来女人收到惊吓的尖叫和呓语，来往的人走走停停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晓得及时拨打120。

韩澈失去意识之前看到自己银色宝马的车身凹下去了一大块，那个先前替他开车的小姑娘俯首趴在方向盘上，安静地宛如睡着了。

沈手里的“八万”刚一抛出，程子御跟前的牌就全给推了。

“六七八万，糊了。”

他伸手把那张“八万”捞过来，咧嘴笑道：“给钱吧，沈医生。”

沈离也不墨迹，随手抽了一张红的递过去，淡淡道：“找钱。”

程子御“哎嘿”一声，还没来得及给她找张绿的出来，搁在手边的电话就响了，他盯着屏幕显示的感叹号，十分头疼地捏了捏鼻尖。

“诶，孙队。”

其余三人一听这称呼，就知道又是上头来了什么临时且紧急的任务。程子御和沈离的职位都很特殊，一个是经常半夜跑出去救人，另一个是时不时觉睡一半就要爬起来出警。说起来他们四人运气还算不错，好歹前面已经让他们玩了两圈过过手瘾。横竖今晚这牌是打不成了，那两人没打算留，各自收了搁在空挡里的零钱撤了，沈离家程子御的宅子稍微有点距离，她正想掏出手机打个车，手腕就被程子御握住了，沈离抬头看他，见他一脸烦闷的表情，不由幸灾乐祸道：“等什么呢程警官，不是十万火急吗？要我给个goodbye kiss啊？”

程子御唇角一掀，露出一口白牙：“先别急着得瑟，今晚你得跟我一起走。”

话音刚落，揣在沈离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程子御摆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说道：“我先把车开出来，你待会儿把我外套带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