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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宦妻:嫁个太监去种田 滩头村 004嫁作宦妻

秦深终是支撑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身子叫雨淋得冰冷,瑟瑟发抖着。

廖氏狼狈从泥潭里爬起来,她抬不动秦山,又扶不起秦深,除了哭再没有别的法子。

秦深暗叹一声,再抬眼时,眼底满是决绝。

这事没过去,村子里是没人敢借这个银子的,若文太监敢娶她,给银子帮爹出殡,那么她又有什么好惧的!

前世,她是一家美容上市企业的美容顾问,她坚信玻尿酸才是拯救婚姻的真理,可丈夫依旧出轨年轻的女大学生,捉奸在家,她不吵不闹,直接打开家里的煤气,火机一剥,三人同归于尽。

穿越成了秦深后,丑不丑她不在意,嫁不出去她更顺心。

对婚姻爱情她已心如死灰,嫁给太监,她并没有任何反感或是畏惧,反而心底深处,有一股叛逆在蠢蠢欲动——

不过是没有性生活的樊笼,嫁,为何不嫁?

不顾廖氏的反对,秦深撑着泥地站了起来,走到驴棚抱来一摞秫秫秆儿,盖在了秦山的尸体上,然后她一个人淋着雨,向隔壁张媒婆家里走去。

廖氏瘫在地上,远远看着女儿瘦弱却坚决的背影,泪水不止。

她捂着脸,伏在秦山的身上,放声大哭。

西林院子的文太监在滩头村里很有名。

倒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太监,潭头村最不缺的就是太监,混得好的太监会在城里办置房子,但根都扎在村子里,主要是因为文太监命里克妻,娶了六个过日子的老婆,没半年全死了。

本来嘛,太监讨老婆,就得比一般人家多付几倍的礼钱,要不谁家愿意推姑娘进火坑?他一连讨了六个,家里基本能卖的全卖了。

第六个老婆暴毙后,他卖了家里最后两头驴子,换了五吊钱,请张媒婆说亲。

那张媒婆正头痛呢,别说五吊钱了,现在就是五十两银子,十里八村也再难找一个肯嫁的了。

秦深主动找上门,张媒婆心里贼拉不得劲儿,等她得知秦家一个钱也不肯出,只逼得秦深卖了自个儿给爹殓葬,当即拍下桌子言:

文太监给她的添头儿,她一个子儿不要,全拿来贴补秦深,她这就去回了文太监的话,先让她葬了爹,再选个好日子过门去。

秦深捧着钱,再婚书上按下了手印,弯下腰向她道了声谢。

一个外人都能相帮至此,家里的血脉嫡亲却冷血无情,真是可笑。

有了钱,秦山的丧事就办了起来。

屋子叫钱氏锁了,里头的衣物细软,有好的自然被她占了,破旧的都被扔了出来,秦深只好把灵堂设在了院子外头,没有报丧,也没有五服的亲戚来吊礼,只有秦深和廖氏两个人,披麻戴孝,在灵前烧纸钱、哭灵,再没有比这更惨的白事了。

三日过,一口薄棺入葬秦家的祖坟地,秦深在一边漫天撒纸钱,廖氏扶着石碑哭得昏天暗地,嚷着和祖宗告罪,说是自己对不起秦家。

秦深不愿意再听,上前拉起她,哽咽道:

“娘,我应着明日就嫁去西林文家,你随我一起去吧。”

“我、我回娘家去!哪能跟你一道嫁去夫家?”

廖氏抹了一把眼泪,抽噎噎的摆手道。

秦深无奈一叹,戳穿了她的话:

“您娘家远在青州,出嫁前又是受尽了嫌的,家里兄弟妯娌多,就算回去了,谁能容你?张媒婆已经应了我这个请求,说文太监那边不介意,他要回宫当值,偶尔回来一趟,反正西屋空着,叫您先住下来”

廖氏叫女儿说中了心事,又羞又愧,她个性软弱,娘家不容寡妇,是真的无处可去。

秦深挽住她的胳膊,轻声道:

“我会照顾您的,只是爹的死,您别再往自己身上揽了,血债终会血偿,只是我现在没本事儿,若叫我等着那一天,一刀刀全得还回来。”

廖氏看向女儿的眼神里有些陌生,从前唯唯诺诺的深丫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可以当家做主,让她依赖的秦深。

她愣愣的点了点头,伸手握上了秦深干瘦的手腕。

秦深是从张媒婆的家里出嫁的,没有大红嫁衣,没有喜庆鞭炮,她只有一块红盖头,一辆扎着红布花儿的牛车。

廖氏收拾着几件破烂衣服,背着包袱,跟在牛车后面往西林院子小跑着。

沿道儿都是瞧热闹的人,他们用悲悯的目光打量秦深,口里窃窃私语:

“造了孽了,不用半年又是一座新坟头。”

“听说文太监是吃人的蝎子鬼,虽少了那话儿,可多了条带刺勾儿的尾巴!晚上突突新娘子,刺勾儿能把她五脏六腑都捣碎了唷。”

“说到底,还是干刀子匠的活儿,伤了阴鸷,一家沦落至此……哎!”

一阵一阵的翁翁声入耳,秦深坐在颠簸的牛车上,攥进了藏在袖口里的小剪子。

心中暗忖:管他牛鬼蛇神,若要害她,先留下个血窟窿来!

西林院子在潭头村的最西头,背靠着小青山和一片碗口粗的竹子林。这里地偏儿又潮,只有文太监一家院子,最近的邻居隔着也有三四百米远。

所以人提起西林院子,就知道说的是文太监的家。

牛车轧过乡道,越走越偏,感受到山脚下的阵阵凉意,嘎吱一下,车轮子停了下来。

张媒婆扶着秦深下了牛车,清清冷冷的走进院子。

堂屋大门上贴了个半新不旧的囍字,不知是不是上一任用下的,除此外,再无喜庆的物事儿,院子里一个拦门的人都没有。

张媒婆见怪不怪,嚷着嗓子叫了声:

“庚哥儿,你家新娘子到啦。”

应话的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他面无表情,捧着两碗红糖蛋汤从灶房出来,分别递给秦深和张媒婆,冷冷道:

“我爹还没回来,说不用拜天地了,新娘子先坐炕吧!灶房摆了饭,你吃了就走。”

张媒婆认得这娃儿,听说是文太监捡来的,文太监平日在宫里当值,为了给他寻个照料事儿的妈,这才一房接着一房的讨老婆。

她也习惯了这娃向来的尿性,勉强笑了笑,只说自己归家去,不留着吃饭了。

把身后的廖氏一并托给男娃后,张媒婆便扭头就走。

秦深顶着红盖头,由男娃领着进了堂屋,她心里默然:

嫁个太假就罢了,本就图着不必为男人生儿育女,操劳自己,却还是没逃过,莫名其妙给人当了后娘。

秦深坐在炕上,屁股膈得发麻。

炕头三月里还垫着床厚褥子,说是厚,其实也只是硬邦邦的一块,不知多久没有拆了洗晒过了,散着一股潮哒哒的霉味儿。

等了许久,窗台上豆大的油灯,越晃越小,几乎都要灭了去。

泥坯糊的墙,一点儿不挡声,隔壁娘亲廖氏的啜泣声,时不时的传进了她的耳中。

被哭得心里烦闷,径自掀开了红盖头,喘上一口新鲜的空气。

秦深扶着酸麻的腰,走到方桌边儿,她掏出袖子里捂得火热的小剪子,剔了剔油盏里的灯花儿。

这时,堂屋的门吱呀一声响,秦深立即回头,见有人推门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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