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婆子正心情极好的数钱,突然听到舒颜说的价格与三儿子报的价格根本不一样,三儿子少报了许多!
她猛地抬起头来,盯着舒宁道:“这死丫头说的是真的么?”
舒宁刚想狡辩,颜臻玉接话道:“当然是真的,三哥做生意不比城里那些掌柜差呢,我记得有个竹篮子还是十六文卖的。”
舒宁又惊又努,这两个小兔崽子是怎么知道的!
舒宁这么滑头的人,当然不会留下把柄,别人问价的时候,他都是说“两个算你三十文”,或者“再加个小荷包,便宜点二十八文卖你”这样。
因此舒宁怎么都想不通,舒颜和颜臻玉是怎么知道他的卖价的!又没人教过他们算数!
严婆子的脸拉得快到胸口了,她恶狠狠地瞪着三儿子问道:“钱呢?还有八十一文钱呢?”
出门之前,有多少货,严婆子都是点了数的,她虽然大字识不了一箩筐,但是经常买卖东西,算帐却是很快,眨眼间就算出来舒宁私拿了多少。
舒宁心里暗暗叫苦,只能腆着脸说,“娘,我其实……”
不等他编好说法,严婆子直接伸出手,“少废话!拿来!买了东西就把东西拿来!”
自家几个儿子什么样,严婆子会不知道吗?偷偷藏钱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发生了!
儿子都是宝贝疙瘩,以后要给她养老的,严婆子是不会打儿子的,现在连骂都懒得骂了,只要能把钱或东西收回来就行。
舒宁万般无奈,只得回房将给媳妇周氏、一双儿女买的头花、细布拿出来,虚报了价格,因为有几包糕点已经吃完了,听戏花的铜板,没办法还,就编个药材不小心掉沟里只好重买的借口。
严婆子会信?
她直接抄起扫把往周氏身上抽,周氏没防备,被打得跳着脚嗷嗷叫。
“我抽死你个没皮没脸只知道挑唆男人的撹家精!我好好一个儿子被你唆摆得谎话连篇!”
没错,在严婆子的心里,她的儿子都被她教育得很好,说谎、藏私房钱这些陋习都是儿媳妇挑唆的。
至于那几十文钱,当然也是儿媳妇藏起来,不愿上交。
舒诺比较孝顺,见娘亲挨打,忙跑过来,想挡在娘亲前面,谁知舒捷暗戳戳伸脚,舒诺整个人往前一扑。
只听得咔嚓一声,紧跟着“啊——”一声惨叫。
舒诺扑倒了周氏,周氏的腿扭曲着被儿子压下,似乎是……骨折了?
严婆子反应不过来,手里的扫帚还在舒诺的背上狠狠抽了一下才丢开,讪讪的问道:“诺儿,你怎么样?”
舒诺没理奶奶,一骨碌爬起来,立马就将娘亲扶起,紧张的问道:“娘你怎么样?”。
舒诺长得高高壮壮的,周氏却又偏娇小,光舒诺这身重量,都能把周氏压掉半条命,何况腿还骨折了。
现在是右小腿剧痛,髋部背部手肘都痛。
周氏心里那个委屈哦,金鸡独立靠在儿子身上嚎啕大哭。
舒宁忙蹲下来查看周氏的腿,紧张的大喊:“骨折了,真的骨折了!娘,得请周大夫过来看看。”
“看就看,喊什么喊!”
严婆子没好气的道,顺便瞪了周氏一眼。
严婆子可不会觉得内疚,又不是她害周氏骨折的,她反倒觉得周氏这么大哭,是故意哭给她看的,也是故意哭给儿子看的,想挑拨他们母子感情。
而始作俑者舒捷,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
他伸脚,是不想让舒诺护着三婶婶。因为他娘黄氏总是在他们兄妹面前,说周氏如何如何阴险,如何如何打家产的主意。
作为长房的人,舒捷理所当然的认为舒家的一切都是长房的,打财产主意的三婶被奶奶教训是应该的。
可是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心虚地看向四周,正好对上舒颜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都被她发现了?舒捷心虚的低下头,随即又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舒颜,“看什么看,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
眼神警告,敢多嘴,打死你!
舒颜嘲讽地一笑,“二哥,明明是你绊倒了四哥,怎么说是我害的呢?”
舒诺听了这话,惊讶地转头,因为舒捷就坐在他爹舒铨身边,舒诺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绊到凳子腿了。
难道……
“颜丫头,你看错了,以后别乱说话。”舒适不慌不忙的看了亲弟弟舒捷和舒颜一眼,才转向周氏,面露担忧地道:“四弟,你扶二婶坐下,别站着了。二弟你去请周大夫。”
舒捷立即跑出去请大夫,周氏也被舒宁和舒诺一左一右搀扶着坐下,大家都没再提是谁绊倒舒诺这事了。
舒适微微松了口气。
舒颜嗤笑了一下,舒诺四肢发达头脑简直,他可能不信二哥害他,但是周氏可不一定了,就冲周氏刚刚睃了一眼舒捷,肯定心里怀疑了。
舒宁见娘的脸色不大好,但也有些讪讪的,立即抓住机会道:“娘,不管你信不信,那四十文钱我真的给爹买药了。”
周氏也哭诉:“娘,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吗?家里攒的银子不都紧着大房,紧着适哥儿用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舒适不得不赶紧表态:“奶奶,我相信三叔三婶,您就别追究了。”
又对舒宁和周氏道:“三叔三婶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待我中举,做了官,一定不会忘记叔叔婶婶。”
舒颜就想呵呵了,连秀才都没考上,就说到中举做官了,这饼画得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架不住舒家人信啊,舒宁听得心里舒坦,“你记得就好,也不枉我和你婶子,劳心劳力攒钱供你读书。”
家里赚钱最多、做事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四房吧?
舒颜真是无语了,这一家人有功劳时候,把他们四房当透明人,有事的时候,却都记得四房娘仨。
即使有最宝贝的长子嫡孙求情,严婆子还是不想轻易放过,一双眼皮耷拉的眼睛盯着三儿子看了半晌,才冷哼了一声,“以后赶集就由老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