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过后,冬阳高挂,静寂了数日的锦都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兴盛。
喜见招雪病愈,北平王特意命人将招雪所在的凝香园隆重修缮一番。此时园中莺歌燕舞,梅香浮动,丝毫不见冬日的肃杀之气。北王妃更是喜不自胜,每日一大早便带着食盒赶来,与招雪相对而坐,共进早膳。
招雪今日穿的是北王妃亲手做的桃粉色冬衣,白里透红的小脸儿在冬日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北王妃慈爱地望着甘玉雪,越看越是喜欢!
“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的点心,就是这红豆桂花糕了!今日为娘特意为你做了一屉送来。快尝尝,可还顺口?”北王妃笑盈盈地拿起一块红豆糕递到招雪手中。
眼见着手中的红豆糕,招雪心中蓦地一颤。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无非有两种人,一种是真正爱你的人,另一种是时时刻刻想置你于死地的敌人!
十几年前,她甘玉雪正是因为吃了那个恶毒的女人恩赐的红豆糕,才会身中奇毒,昏睡至今!
“雪儿,可有什么不妥吗?”见招雪恨恨的出神,北王妃连忙问道。
生怕北王妃不安,招雪极力压下心中的恨意,喟然叹道:“不,母亲!雪儿只是暗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还未及承欢于双亲膝下,十几载便匆匆过来了!”
眼见北王妃已生出伤感之意,招雪暗暗自责,连忙笑道:“母亲休要这般看着雪儿,雪儿都不好意思吃了!”
“你这孩子!”北王妃说着,突然红了眼眶,眼泪不由自主地滑出眼眶:“都说女大不中留,过不了几日可能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为娘的实在是舍不得!”
甘玉雪心中又是一惊,猛然想起前生圣上赐婚,自己被迫出逃,最后与苏离双双死于雪宫之中,不觉黯然。
“雪儿卧床多年,未能承欢于双亲膝下,恐德行有失,断然不能出阁!求母亲与父王多做商谈以防不测!”招雪忍不住凄然哭道。
见甘玉雪反应如此强烈,北王妃心中痛惜焦虑,连忙问道:“我儿何出此言?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有不测之说?”
“母亲!”甘玉雪擦了擦眼泪,黯然道:“当今朝廷国舅专权,朝中众臣怨声载道,忠义之士口伐笔诛,大有群起而攻之之势!那崔富老贼表面无畏,内心却极为惶恐。”
甘玉雪长叹一口气,积雪说道:“为镇压众人气焰,必定设法求取保其周全之人!可当下,南王无嗣,众臣有女者除父王之外,皆人微而言轻……”
“你是说……”北王妃闻言大惊,不觉骤然而起!
“不错!陛下偏听佞臣之言,必定会将女儿指与那老贼之子!到那时,父王反抗无力,再查那老贼之时必定投鼠忌器!如若不然,女儿便是死了,也无葬身之地啊!”甘玉雪说罢,泪流满面。
“天呐!”北王妃只觉得头晕目眩,忍不住后退一步,一下子坐在椅子上:“雪儿,你今日之言确实有理。然而这朝中之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招雪见北王妃如此惊慌,对自己的冲动很是后悔。
连忙安慰道:“母亲莫怪,女儿虽是数载昏迷,却非意识全无,故而周遭之事并非一无所知。女儿昨日偶得一梦,正与此事有关。女儿想,既然有幸得知一二,必有破解之法。”
“如何破解?”北王妃忙问。
见北王妃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甘玉雪这才会心笑道:“母亲,据女儿所知,父王虽与国舅崔富不和,却并没有明面上的冲突。如此虽能免去不少麻烦,却更反而更会促成两家的和亲之事。”
“你是说,要你父王公然与崔富为敌?”北王妃凝眉问道。
甘玉雪见北王妃并不反感她谈及此事,遂坦然答道:“正是如此!父王之所以百般忍耐,只是不想招惹那厮。然而父王向来不肯与之为伍,甚至几次坏那老贼好事,想来他早已将父王视为仇敌。”
“如此放着一个潜在的敌人,倒不如站出来,公然与他对抗!一来可以在陛下与群臣眼下表明自己的立场,二来反倒能震慑那老贼,叫他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等到父王查明一切之时,再将其一击致命!”甘玉雪一字一句地说,丝毫没有注意到北王妃的震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