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这就去。”银心拿着钱,像风一样的女子跑走了。
财叔摇着头走进来,对我说:“要不,老奴写信回去,让夫人把银心召回去。”
我摆着手说:“不用,她若回去了,这日子就有些沉闷了。”
银心是个跳脱的性子,她的嘴就没闲过。有她在,日子也不会那么无趣。
财叔想了想说:“那需要老奴去提醒她,注意行事作风吗?”
我知道财叔担心银心的小女儿姿态会暴露她女扮男装的事情,导致我被人诟病。
但是,我有我的计划。
我要撮合她和梁山伯,所以无论银心怎么做,我都要留下她。
所以,听到财叔这样说,我点了点头,轻声说着:“不要太严厉,银心她懂得分寸的。”
“是,老奴晓得。”财叔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间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想,他是去找银心了吧。
财叔就是这样的人,刚正不阿、严以律己,这就是祝母会让他一起跟来的原因。
夜已深沉,银心回来的时候,貌似哭过。只是,躺在床上的我只当不知道。
第二天去‘玄’字号课堂的时候,我就看见梁山伯远远的站在那里。
只是,不止他一人,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丰神俊朗,面貌俊俏的男子。
一身黑红的院服让那男子穿在身上,反倒有一种说不清的贵气。
梁山伯见我来了,走近了几步,在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梁山伯立即把他手里的五两银子交还到我手里。
我看着梁山伯与我相握在一起的手,犹如触电般的收回来,导致那五两银子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这是做什么?”我先发制人地问着,我不能让人觉得我刚才那样的举动,有点反常。
梁山伯弯腰捡起银子说着:“无功不受禄,那药膏本来也不是我的。昨天本想把银子还给银心的,结果,银心被财叔叫走了。我思来想去,这银子必须要还给你。”
“送出去的银子,我从来就没收回过。”我冷然地说着:“你刚才说药膏不是你的,那你就把银子给药膏真正的主人,不就行了吗?”
梁山伯笑着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让文才兄一起过来,当着你的面,把银子交给他。”
文才兄?
看着梁山伯跟他身边那个‘文才兄’相视一笑,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啊噜,这个看起来跟梁山伯感觉很铁的‘文才兄’不会是马文才吧?!
可惜,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个‘文才兄’就是马文才。
“祝学弟,我跟你介绍一下,他是与我一同在‘天’字课间的马文才,文才兄。”梁山伯不知我内心的惊涛骇浪,反向我介绍着,然后又对马文才说:“文才兄,这个就是我昨晚跟你提起的祝有台,祝学弟。”
唔,这都是怎么事啊?!
马文才既然会跟梁山伯是好朋友,那他以后怎么会做出‘夺友妻’的事情呢?
在我胡思乱想时,马文才收起脸上的笑,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一副‘你是弱智,那么小的坡也能摔跤’说着:“药膏不止五两银子,而是八两。下课后,我会来找你拿回那三两。”
“不是,文才兄,我们刚才不是这样说的。”梁山伯可能没想到马文才会有这样的开场白,扯着他的袖摆问着马文才。
马文才反手拉住梁山伯的手,说着:“事实就是这样,他钱多,也不差三两银子。”
“可是……”
马文才很霸道,根本不让梁山伯继续留在这里,反而拖着他离开,边走边强势地说着:“以后不要瞎操心,有的人不会领情的。”
我所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
为什么,为什么,马文才会在这时候出现,还跟梁山伯的关系那么的铁?
可能我的脸色犹如调色盘,在长长的课桌坐下后。我身后的学生,就点着我的后背说着:“你是不是欺负梁山伯了?那你也真是倒霉。”
“为什么啊?”我没有否定他说的话,反而问着他,为什么会说我倒霉?
我身后的学生说,梁山伯虽然在书院当杂工,勤工俭学。但是,他身后跟了一个马文才。
马文才家境高贵,又有宫里的娘娘、朝中的大臣撑腰。所以,在书院里马文才可以说是横着走。只有他欺负别人,还没人敢欺负他的。
“那他为何会罩着梁山伯?”我困惑地问着。
那人一副‘我是百事通’低声说:“我记得,是有一次马文才上厕所没厕纸,被困在茅房里很久。可是,都没有人发现。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梁山伯正好要打扫厕所,发现已经蹲到两腿发麻的马文才。梁山伯不但没有笑话他,还二话没说就去拿来厕纸,解了马文才的燃眉之急。马文才就把梁山伯拉到他的羽翼下,不让人欺负他。”
“就这样?”我控制不住嘴角的颤动,这马文才要不要这么的‘知恩图报’?!
“对啊,这事可让很多人懊恼呢,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说过,如果那天是他们给马文才送厕纸,那他们就赚到了。”
额……给人送厕纸也有抢着做的吗?
“那你跟我说这么多,是要我帮你什么吗?”无事献殷勤,肯定有所求。
我没有转身,只是坐直了身子,不让那人在碰我的后背。
谁知那人却得寸进尺的把头伸了过来,靠在我的耳边说:“下次考试,记得把答案抄给我。”
我按捺住想要抽人的冲动,点着头,说:“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那人跟我哥俩好似得,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就缩了回去。
先生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始上课。
先生手里拿着道德经,开口读:“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然后停了下来。
我们立即接着读:“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先生见我们停了,又读:“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所有人沉默了,先生点了我,说:“有台,你来。”
我站了起来,背读着:“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先生很满意,问着:“这是《道德经》的哪一章?”
我答:“第二十五章。”
“很好,那你可以坐下了。”先生让我坐下,继续说着:“你们要像祝有台同学学习。”
“是的,先生。”
先生回到他的坐榻处,问着:“那你们可知其义?”
“学生不知,还请先生教导。”
先生放下道德经,开口说:“现在,给你们一炷香,把这篇背读下来,到时我要抽查。”
“是。”
一炷香以后,先生一个又一个的点名,只是,结果让人大为失望。
不是磕磕绊绊,就是记得上句,忘了下句。
先生走到我身边,说:“有台,你来。”
唔……先生这是要给我拉仇恨的节奏吗?
我表面一派平静地站起来,开口背读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你可知其义?”先生眼中一道微光闪烁,明显的表达着‘为师看好你哦。’
“学生知道。”我颇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哦不,是‘我是才女,我怕谁。’
我轻声说着:“有一个混然一体的东西,在天地出现之前就存在了。寂静无声啊,空虚无形啊,它独立长存而不改变,循环运行而不止息,可以作为天下万物的母体。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勉强叫它“道”,再勉强命名为“大”。它广大无边而周流不息,周流不息而伸展遥远,伸展遥远而返回本源。
所以,“道”是大的,天是大的,地是大的,人也是大的。存在界有四种大,而人是其中之一。
人所取法的是地,地所取法的是天,天所取法的是“道”,“道”所取法的是自己如此的状态”
课堂上,就我一人的声音在回响着,先生一直在摸着他的胡须,眯着眼,说着:“孺子可教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背读出的,被罚抄三十遍,再加上我刚才所译出的二十遍。
整整五十遍啊?!
等先生走后,看着那些对我目露凶光的同学们,我有点脚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