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原本已经决定打道回府，见有人有这个胆子拦了圣驾，而且还是个刚及他膝盖的小豆丁，见他长得唇红齿白的，十分讨巧的摸样，不由起了逗弄的兴致，笑道：“你问。”

“小民有幸陪伴七皇子殿下多时，想请教陛下，不知七皇子殿下的学识如何？”

皇帝神色不变：“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个人都能听明白，皇帝的声音带着不愉。

季小安用力挺直小胸膛：“小民见陛下对各位殿下都有所评价，忍不住想知道七皇子殿下在陛下心中是怎样的，七皇子殿下一直盼着陛下能够考校他。”

皇帝沉了脸色：“这不是你该问的。”

这句话说得十分重，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口中纷纷喊道：“皇上息怒。”

周围跪了一圈人，唯独季小安站着。

她明白此时再坚持不妥，更明白天子一怒，血流成河。恐怕她连命都保不住。

但既然已经站了出来，现在跪下去也来不及了，眼下，她顾不得其他，只迫切地希望皇帝能给被冷落的七皇子一个回音，哪怕是一句话也好。帝王一怒，她也就顶着巨大的压力，倔强地站在那，用小小的身子与帝王对抗着。

尽管背脊上已经大汗淋漓，她仍顶着压力，维持着行礼的动作，动作很是坚定：“草民求教陛下。”

“你！”皇帝可能从没见过胆子这么大，如此无赖的人，一时无言以对。

季小安不肯退，也不愿退，她维持着那个姿势，挡在皇帝面前。

“你大胆！”有太监叫道，她闭了眼，充耳不闻。或许下一刻，她会因为冒犯帝王而被拖出去，或斩首或仗责，这些都不重要，在这时，她只为那曾一心为自己的豆丁求帝王的一句话。

“那朕便告诉你，七皇子莽撞愚钝，不堪大用！”

皇帝扔下一句话，便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留下一宗人目目相觑，当然，更多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七皇子和季小安的身上。季小安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从未感觉这么丢人。她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七皇子。

七皇子原本黑亮的眼睛都红了，死死抿着唇，才没让晶莹的小豆落下来。

“对……对不起……”

季小安手足无措，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后悔不迭，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七皇子。原本皇帝不说倒也罢了，可如今帝王对于皇子这样的评价，不仅使皇子失了最后的一点体面，更是七皇子今后的地位一落千丈。

他还小，几乎是这样被定下了人生。更枉论皇帝还是他的生身父亲。

季小安不敢去确认，她今天一时冲动的这个举动，会给七皇子带来多大的伤害。

小孩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水润润的，季小安竟不敢与他对视。

偏生等皇帝走了以后，旁边的几个皇子便嚣张起来，虽没有直接指着小孩，嘴里却嘲讽着：“莽撞愚钝，不堪大用。”

“父皇英明啊。”

那些嘲笑如一根刺一样深深扎进季小安的心里，这不该是这孩子该承受的，都是她的错，眼下，季小安看着这么个小豆丁，恨不得自己逃离这个地方，就算自己从没出现过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