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可以是沉浸在回忆里，听到季小安这般问，也是愣了一下，侧头去看季小安，眼中多少带了些试探和小心翼翼：“是，我依旧想她。”

“那她现在在哪呢？”

“她在浣纱局。”小皇子长长的睫毛低落下来，“说起来，我身边一直是她陪着我，自从没了娘，便是她一直呆在我身边。对旁人来说，或许乳娘不过是侍奉的人，可对我来说，她便是我的至亲之人。”

“那殿下应当很想很想她吧？”

“是，当初若不是乳娘过于护着我，也不会被他们扁去那种地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正视季小安，“子安若是跟着我，恐怕也会如此？不若，子安，你就离开……我也不会怪罪于你。”

季小安一呆，没想到孩童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也完全不怪旁人的离开与否。

心头一紧，她多少猜到了什么：“是不是以前也有人这样离开？”

小皇子怕是有自己的骄傲，咬着牙关，这次没有回答季小安的问题。其实本不该如此，虽说小皇子不受宠，但他依旧为尊，季小安为下属，本不该用对待平辈的语气去关心他。

但她就是忍不住：“不若，子安带着小殿下去找您的乳母罢？”

小皇子听她这句话，来得毫无预兆，脸上的表情一滞，眼神瞬间变得亮晶晶的，里面好像落满了星星：“太好了，真的吗？”

季小安笑了，弯下腰，对着小皇子郑重道：“对，子安答应殿下，绝不食言，子安愿与殿下，击掌为誓。”

“好。”

对于季小安来说，这并不是哄孩子的一个戏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去一个他不该去的地方，多多少少会有些麻烦。但他既然做出了承诺，就一定会做到，当下，趁系统微微转醒的时刻，她抓紧时间，和系统讨价还价。

哪怕能弄到这皇宫的一份地图也好。

季小安本以为等自己一切安排妥当了，就可以带着小皇子去看他心心念念的乳娘了，却不知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小皇子很少露出那样脆弱的神色，一双清透的眼眸，第一次哭得像是个红眼兔子，发丝不若往常那般打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甚至有几缕散落在肩膀，这本是小皇子的禁忌，他浑然未觉。

看到季小安来了，像是落水的人，抓到最后那块浮木那般，他急急地扑了上来，小小软软的身子如一个小团子陷入季小安的怀里，声音里带着无法压制的泣音：“子安，乳娘她被贬到了宫外。”

季小安手忙脚乱地接住小正太，来不及抱着好好安抚一下，就被这消息听得一惊。

在宫里久了，多少也了解到了一些。这偌大的皇宫好进不好出，一般的宫女非得等到年龄到了，才给足够的银两，放出宫去。提前出了宫的，一般都是犯了大错。

不怪小皇子如此紧张，毕竟是从小将他带大的人，可能比他生母来说，还亲近的人。

季小安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眼下小皇子如此着急，自然是将他带去见乳娘最好。可她什么都还没得及准备。

更何况私自带小皇子出宫，更何况是个不受宠的小皇子，万一被发现，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在这个任务世界，她如果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更别谈健康不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