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起身拱手行礼,淡淡道:“回娘娘的话,草民乃是一孤儿,并不知是哪人士。”
不知道?
殷洛更加欣喜,这人似乎就是老乡。
“那不知这戏曲可是先生所创?”
那人听她问到戏,脸色微变,却还是老老实实道:“回娘娘的话,这出戏并非草民所创。”
“哦?”殷洛心下生疑,面上却还是笑着,“那不知诸位,此戏为谁所创?”
众人纷纷摇头,还是那人回答:“回娘娘的话,这出戏是草民师父所创。”
师父?
也就是说这人不是老乡,而老乡是他的师父?
“不知尊师姓甚名谁?”
“草民师父是一江湖游士,无姓无名。”那人的回答滴水不漏。
殷洛一脸兴味:“可否请尊师一见?”
“怕是要娘娘扫兴了,”那人眼神闪烁了下,又似乎十分悲伤,“师父早已仙逝了......”
采薇跪在地上,轻轻帮殷洛敲着小腿,后宫和前朝距离很长,殷洛又坐不惯轿子,只好每日步行,经常小腿肿起来。
殷洛美目轻阖,轻声叹了口气。
采薇轻声道:“娘娘可是有心事?”
采薇一向忠诚,殷洛也不加以掩饰,轻轻道:“采薇,你可有家人?”
“奴婢早已没了家人。”采薇脸色黯然下来,轻轻摇头。
“那你可曾见过外面的世界?”
采薇仍是摇头:“不曾。”
“采薇啊,”殷洛低叹一声,“我曾见过外面的世界,现在这深宫里,甚是怀念。”
采薇一怔,没说些什么,手法愈发轻柔。
“采薇,有机会一定带你去看看......”
“那里有高大的楼房...无数的汽车飞机...不必徒步行走...不必骑马乘车....那里的人想去什么地方,都能去什么地方。”
殷洛低叹,虽然说着要带采薇去看,但她也明白,可能这辈子是回不去了,只能在这深宫打发时光。
本以为那人会是老乡,谁知只是老乡的徒弟,老乡早已进了天堂。
殷洛有些失望,她还是想回到二十一世纪,尽管没钱,尽管没有滔天权力,但在这里礼法森严,稍有不慎便行差踏错,这让殷洛感到心累。
殷洛轻按眉心,眉目间掩饰不了倦意,在这个世界,她每天都小心翼翼,说话要小心翼翼,处理朝政要小心翼翼,生怕一点差错酿成大祸。
采薇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轻声应声,偌大的殿里只有二人,殷洛躺在暖榻上,回想起过去的年岁,想一想来到这里的时间,甚至想到了言郢。
那人刚强吻了她,看她落荒而逃,想必心里一定很解气吧?
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但是嘴却不饶人,到现在跟她也没政见分歧,她提出的所有事情,他全都附议,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但他是摄政王言郢,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应付,为言战留下余地。
万一他是扮猪吃老虎呢?
越想越多越想越多,殷洛有些烦躁了。
采薇听不懂她的话,殷洛也有些恹恹的,没了说下去的兴致,轻声道:“采薇,你下去罢,哀家想一个人静静。”
一个人静静在过去是梗,而在这里却真的是静静。
采薇行礼:“是。”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中元节。
殷洛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一年,却从未出过宫,听宫女议论中元节景象,弄得她有点心痒痒的。
“娘娘,真要如此打扮?”采薇拿着两套男装,满脸为难。
殷洛大义凛然点头:“自然要这样,不然两个女子出门,会被人欺负的。”
“会被人欺负?”采薇仍是一脸为难,“那带些护卫便是了,何必要打扮成这模样?”
看得出采薇十分不愿,殷洛撇撇嘴:“那好吧,你不去,哀家一人去便是。”
采薇立刻跪倒地上,惶恐道:“娘娘这是说的甚么话?采薇怎敢让您一人出宫?”
殷洛等的便是这句话,于是笑道:“那你便不要磨蹭,快些换上衣服,陪哀家去看河灯,莫要磨磨蹭蹭,没的耽误了时辰。”
采薇虽不愿,但殷洛已经下了命令,只好帮她更衣,一边试探着问:“娘娘,当真不带些护卫?”
殷洛很干脆:“不带。”
采薇沉寂了几分钟,在给殷洛束发时又问:“娘娘,不若带些护卫罢...”
殷洛看着镜子,仍是干脆:“不带。”
采薇叹了口气,手下动作却不减慢。
殷洛一身男装,乌发束起,只插一只白玉簪,粉黛未施,如果不是身子娇小,看上去真是个俊朗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