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一醒,孩子马上就出来了,你不能睡过去……”有人轻微却有力的拍着她的脸颊,慕明珠艰难的睁着眼睛,下一刻她忽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
漆黑的房间里一灯如斗,可那竟是个造型古怪只在历史教科书中见过的类似于灯盏的东西,眼前的女人绾着圆髻,粗糙的木簪从正中穿过,身上穿着灰色还打着补丁的襦裙。
她瞪着圆溜溜的目光转向头顶着眼前,昏暗古旧的如同祠堂般的黑房子,瞬那间,只觉得浑身温度骤然降到冰点,她想放声大声,想站起来冲出去,想要摆脱这无边的恐惧,但酸软无力的四肢根本就不听她的使唤。
“啊——”剧痛从小腹传来,她在忍不住惊叫着朝后倒去,老婆婆已钻在她的两腿间惊喜道：“出来了,出来了,在坚持一下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慕明珠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娘的,不就是穿越了,起码还活着,说不定还附身到一个公主的身上,以后可就是有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咬紧下唇顺着按在腹部双手的力量,使劲用着力,肚子又是一阵刀绞般的痛,排山倒海的痛意袭来,仿佛带着魔力般的引力,竟将她浑身的力气全都吸干,可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出,肚子里的东西如同生了根般,牢牢吸在她肚子里就是不肯出来。
肚子里的痛一阵连着一阵如同比赛般,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嘴角不自觉挂上缕苦笑,没想到没被车撞死,穿越到那都不知道,竟会死在难产上。
慕明珠真的累了,算了,不挣扎了,死就死吧……
可肚子里的孩子似是感觉到她的绝望,她只感到小腹猛然而坠,已有东西从肚子里脱出。
“生了,终于生下来了,还是个男孩——”
慕明珠长长松了口气,脑子也清明起来,睁开眼重新打量着眼前。
如果她猜的不错,头顶应该是茅草苫的顶,放眼四周不足十平方的小黑屋里只有一只歪斜的破木桌和着两个破木凳,其中一个还是缺了腿的挂在另一个上面,妈妈咪,她不会这么衰,竟穿到个穷乡僻野的小山村！
“奇了,这孩子怎么不会哭？”老婆婆说着伸手在洗干净的婴儿屁股上重重又打了下去,婴儿却只是抻着小胖手挥了下,半点声音都没有。
“不过看着这小脸似是不高兴的样子,这孩子可真奇了”老婆婆乐呵呵笑着,把孩子包好递了过来,慕明珠撑着身子一看,婴儿长的可真好看,白嫩嫩的小脸蛋,长长的眼睫毛,圆嘟嘟的小脸散发着莹润如玉的光。
比那些刚生下来皱巴巴的小东西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她以前在医院里见过不少刚出生的婴儿,难看死了,那有她儿子好看,心下高兴忍不住俯下头就亲在萌宝宝额头上。
“夫人,你是那里人？看你的穿着不像是本地人,倒有些像千陵来的客商,你是千陵人吧？”老婆婆笑咪咪的拿起旁边黑黄的土瓷碗给她冲着水。
慕明珠又愣了,这不应该是她的台词,怎么她倒替她说了,还有,为什么没有小说中常见的什么另一个人的记忆强塞到她的脑海里？
她的脑子很清明,只记得自己被亲生父亲送到别的男人床上,以至于她怀了身孕都不知道,却又在生产前被继母和妹妹踢出家门,又出了车祸,就莫名其妙的就穿了过来。
别人的记忆那？为什么每件事都出乎她意料之外？
所幸老婆婆已把碗递到她嘴边,她就掩遮似的低头喝着水,是白开水不过水质还不错,带点甘甜,放下碗她含糊点着头：“是……”
反正脑子一片空白,不过看情形她也不认识自己,如此就好办了。
“你家人那？怎么就你一个人,还挺个大肚子”
慕明珠心下酸涩,泪水瞬间涌到眼低：“死了”那一群没人性的东西,说她们死了倒便宜了。
“唉,都是苦命人,连年战争不断,那里都不太平”
“婆婆,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她咽下眼底的泪拥着怀中孩子对她躬着身子。
老婆婆笑道：“我和儿子从山里采药回来看到你倒在路边,羊水都破了,便让我儿子把你背回来”
“娘,孩子生下来了没有,男孩还是女孩？”憨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婆婆笑着走了出去,额头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长的可俊了”
慕明珠低头看着怀里孩子,笑意挂上嘴角忍不住又亲了下去,紧闭着双眼的小东西却拧着小眉毛,小嘴嘟的老长,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慕明珠禁不住伸手按上他的小嘴,小东西还真是一副生气的样子,老娘莫名其妙穿越了,竟还带着你这个拖油瓶,以后纵是遇到个英俊多金的公子哥怕也嫁不了,老娘还没生气,你倒生气。
婆婆手里拿着粗纸包边打开边笑道：“还好二牛借来了红糖,你产后身子虚正好调调,夫人,你叫什么呀！”
叫什么？慕明珠,她本为慕家的掌上明珠,没想到竟沦落到如此地步,这不是天大讽刺？
“娘,娘,下霜了,你快来看——”门外传来牛二欢快的声音。
婆婆摇着头,苍老的面颊上却尽是慈爱的笑意,忍不住叹道：“下就下了,有什么奇怪的,下了霜往后的日子也就愈加清寒了”
她心下豁然而去,脱口道：“霜清寒”
婆婆把冲好的红糖水递到她面前,喂她喝下,开口：“霜清寒,这名子可真是孤凄”
是呀！怎能不孤凄,她怕是穿越史上第一衰。
“婆婆,你怎么称呼？”
婆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笑道：“我夫家姓柴,丈夫和大儿子都因着战事死了,现在就我和小儿子两人,你叫我柴婆婆就好。霜丫头,我看你孤身一人不如就在这住下吧,虽然贫些,总比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个孩子在外流亡的好”
霜清寒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巴不得有个落脚地,连连点着头：“谢婆婆”声音不觉就带了几分哽咽。
“谢什么,这年月都不容易,对了,孩子起个什么名子？”
霜清寒的目光重新转到臂弯里的萌包子脸上,想起他刚才的表情不禁笑道：“嘟嘟,就叫霜嘟嘟”
“好,嘟嘟,名贱好养活”
霜清寒看着依然紧闭着双眼,却没来由让人觉得正在皱眉的儿子一眼,张嘴就要啃下去。
萌包子小拳头攥的紧紧的,看似婴儿哭闹般的乱摆着,却正中她的下颌堪堪挡住她的狼吻。
霜清寒乐开了,也不强来只是把脸凑到他的小手上,轻轻噌着,小小短短的手指紧紧弯在一起,手背上还握出四小肉乎乎的小内涡,看的她心下如泛滥的春水,柔成一团。
她的耳边传似传来几不可闻的轻叹,小拳头无力的垂下,霜清霜已恬着脸在次亲上他的小脸蛋,没办法,谁让他儿子萌嫩的她就忍不住想上来亲两口。
嘟嘟的小脸噌的转过,把自己深埋在小被子里,她的嘴正亲在他的小耳朵上。
遥远的天边似是传来声感慨万千的长叹,怎么会遇上这个么奇葩的娘亲……
三天过去了,嘟嘟却始终紧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霜清寒不淡定了,那可是她怀孕十月生下的的肉,在加上她自幼喜欢中草药,对医学有一定专来知识,新生婴儿他总该饿了要吃奶吧？可他这昏昏沉沉只是睡,这可不对头。
霜清寒急的直流眼泪,二牛跑去背来了几十里外胡子花白的老药师,也看不出丝毫毛病,只是说孩子在睡觉,身体上也没有其它不对的地方。
三天后,天刚蒙蒙亮嘟嘟醒了,蹬着圆圆的小胖腿,支着小手哭得哇哇直叫,霜清寒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抱着儿子泪水涟涟：“儿呀！娘知道你饿,可娘也饿……”
霜清寒悲哀的发现她真的太命苦,这里完全是最古老的刀耕火种,整个村子只有村头的王老爷家住着三间灰砖大瓦房,家里拴着头半老不小的牛,其他的村民全都是人工耕种,日子又能好到那去？
一天两顿稀粥,上午因为要下地干活会有红薯面窝头吃,霜清寒何曾受过这样的苦,这几天也是饿的叫苦连天,有奶水喂他才怪。
“抓到了,抓到了”二牛高喊着跑了进来,高兴的直蹦。
一条数斤重的大鲤鱼兀自在他手中摇头摆尾,柴婆婆跑过来高兴道：“好,赶紧去杀了,我好给清霜纯汤,没有奶水看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
霜清寒闻着面前香气扑鼻的鱼汤,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全掉在热气氤氲的汤里,柴婆婆今年才三十出头,可已经被生活压迫的似是五十多岁的老婆婆。
每每看到她双手捧着粗瓷碗小口辍着稀粥,心下就酸的要命,她抬手抹去眼泪坚定道：“婆婆,有我在,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好,好,婆婆等着,你赶快喝”
她仰头把碗里的汤喝下,味道真的不错,对了先给小包子喝点汤,她拿起木勺舀起半勺在唇边试了试温度,慢慢递到儿子面前：“乖,宝宝乖,先喝点汤就不饿了”
萌包子嫌弃的摆过头,只是直定定看着她的乳房,似是带着极度的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