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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驯夫计 正文 第七章 归去来兮怎得盼

暮色四合,喧嚣了一日,庭院终于恢复沉寂。

一行人早已返回了将军府。

“姑娘,早早歇了吧。”嬷嬷将东西放下,又拢好床幔,盯着云珂娇美的侧脸喜笑颜开,“今天大爷的样子,估计这么多年也没这么开怀。”

云珂冷笑:“我打出生起,就没入他们的眼,以后也不想被他高看。”

翠芝和嬷嬷交换眼神,姑娘还是这么傲气,不过以后靠着将军府,也不用仰人鼻息,心里也跟着痛快。

“累了一天,嬷嬷去歇着吧。”云珂院里本就没什么规矩,她这一点和母亲很像。

想起白日时,母亲和婆婆言谈极是开怀,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也难怪,徐岩的爹娘,也是个父母恩爱的典范。

云珂虽感于父母情深,可是见惯了李府其他人的两面三刀,愈发觉得,父亲违反礼教的行为,在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朝代,便已是异类了。更何况,父亲自始至终,只守着母亲一人,这一份执著,便叫人唏嘘。

说起来可笑,父亲乃文官,因为多次拒绝祖母纳妾,更是被同为文官的言官弹劾:娶妻不贤,自身不孝。

可徐淳不同,他是武将,粗放不拘礼法,而司徒香更是侯门贵女,即使专宠也有底气。

母亲这么一个平民之女,这份胆魄便是男子也怕不及。

但是人世间,专宠的女子又何其有幸,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这京师,这两人也是他人眼里的奇葩了。也许徐岩父母相中自己,根本就是大人间志趣相投也未可知。

所以,对于自己的夫君,云珂既不期待也不伤心,她只求两人即便做不到相敬如宾,也要过得去,就知足了。

但是想归想,心里还是觉得说不出的烦躁。

云珂任翠芝为自己通发,捧着杯子,眸子里却放空,沉浸在思绪里。

却见个梳着双丫髻的翠喜慌慌张张的奔进房中,手中握着东西,嗫喏着对着云珂,一脸的欲言又止。

待看清了东西,云珂却是面色一变,握着茶杯的手顺势抖了抖,滚热的水一下子将白嫩嫩的手背烫的通红,可她这回心神俱震,根本顾及不上,急急的吩咐道:“快拿过来我看看。”

说完不等翠芝走到近前就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牛皮纸袋子。

那个竹子!竟然是那个竹子!只见袋子上的墨竹栩栩如生,即便三年未见,可是他的信物,却早就印在脑海,不敢或望啊。

猛然收到熟悉的信笺,李云珂甚至不问翠喜从何而来,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看到熟悉的笔迹,却是足足呆愣了一盏茶之久。

一首前朝的古诗,她从前私塾进学是还临摹过。

当时只当好玩,并未了解其意,现在看起来,眼眶忍不住泛热。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拂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笔体遒劲,他的字还是那般好看。

可是啊,莫道思卿苦,一年又一年,而今三年已过,第一封信,他却是在此刻告诉她,他已在归途。

竟是,竟是—沈之安要回来了。

思绪翻飞,弗如回到那年仲夏……

彼时他们还是少年,黄昏时节,从学堂下了学后,约了三三两两的玩伴,一起去书院后的油菜花田,长风做歌,白云为伴,尽情欢笑,恣肆抒怀,好不悠闲爽快。

“清儿,等我弱冠后考取功名,即使无法高中,父亲也允了我先做个小官,到时我便去李府提亲。”

沈之安在京城也颇富才气,未至弱冠便考取了功名,殿试更是深得圣上赏识,大赞少年英才,不用仰仗他父亲的势力,也御赐了六品的官衔,可是阴差阳错,不料他祖父病逝不得不守孝三年,而今他外任期满归来,父亲却也把她嫁人了啊。

“翠喜,冯娘子送东西的时候,可是还说了什么?”许久,云珂才轻声询问。

原来,午间在李府,翠喜就收到下人递来的包裹,本来已有人特意送到“云记”铺子里,掌柜知道她今日回门,正好有些账册要云珂检阅,所以命他夫人专门一并送过来,也是巧了。

但是在李府中,人多眼杂,翠喜虽然一贯粗枝大叶,这事却不敢马虎,当时只和翠芝暗中通气,将账册交给周嬷嬷,但信的事只字未提,她和翠芝都知道竹子的典故,即便是周嬷嬷也不能透漏一丝的,于是自己便将信偷偷收起来,一来二去的,这事也就暂时忘在脑后了。

翠喜换衣时,看到怀里皱巴巴的包袱,才猛然忆起。

翠喜见云珂原本欢喜的神情骤然低落,也恼怒那人薄情,和翠芝嘀咕:“姑娘都成亲了,他还来纠缠不休,若真在意,当初将军府提亲的时候,巴巴的送信给他,那会音信全无,这会却是早都迟了。”

翠芝推她,可她最藏不住话,面上就有些不忿:“冯娘子说,是一个青衣白面的俊秀小厮,个儿不高,直接就把包袱留下了,冯掌柜虽然好奇,但人家其他就死活不肯说了。那小厮根本就是青松。”

云珂了然,也知道是青松无疑了。

三年了,自他走后,每一天都期盼,他何时归来。

而沈之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竟然一封信也没有,甚至一个口信都不曾留下。

起初,她派人去沈府,下人还客套,后来去的频繁,沈家不知二人关系,只道是同窗,但也没理由不知道少爷的落脚之处吧,可见也没多大的同窗情,人家也就烦了,推说不知。

渐渐地,云珂也就不再使人去问,只在心里默默期盼。

可是,等待是何其漫长,时日愈久,心思就愈乱。况且那会自己只有十二岁,沈之安也只有十六岁,是不是人家只当是少年心性,天真烂漫的玩笑话,只有自己痴痴傻傻的当真了呢。

后来,更兼李府之中,大伯二伯一家,两个婶娘再再的欺压母亲与她,不得不分神和那些笑面虎虚与委蛇,这事也就逐渐淡化。

要不是突然遭遇徐家提亲,她李云珂又何必舔着脸去拜托沈府告知沈之安的地址,顾不得女子的矜持名节,送信过去?

最后她又等来的什么?她甚至将从前进学时佩戴的簪子当做信物,以为他倘若有心,便一定会回来。

她等来的,是一场凤冠霞帔匆忙另嫁!

“这个沈公子,原来以为那么芝兰玉树的一个人,竟是些马后炮,姑娘都嫁人了,他这封回信也忒晚些了,果然是个靠不住的。”翠喜看着云珂黯然难过,眼睛一红,想起以前他对姑娘诸般好,就越是气愤不解,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不懂得珍惜。

翠芝叹息,迎上翠喜愤怒的眼神,摇头示意,“走吧,回去歇着。”姑娘都已这样伤心,就不要再为她添堵了。

红烛滴泪,斯人憔悴。

置身一屋子大红喜绸之中,沈之安的话言犹在耳,可是,而今早都物是人非事事休矣。

沈之安于她,不过是折子戏一场,就算他回来了,结局已然是曲终人散。

奈何缘浅至此!

有时候,一个转身,纵然咫尺,却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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