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消磨过去,再往后,战无邪便能轻易抡起斧头,舞得车轮似也,一个木柱由七八日劈一根,到四五日、两三日,如今只需一个时辰便可劈得。身体累点,战无邪尚能承受,但是精神上的刺激,战无邪接近崩溃。每日遭受到四个丑女非打即骂也就罢了,那麻花儿时不时过来献殷勤,又抛媚眼又撒娇卖萌的,偶尔撅着嘴凑过来。那一南瓜头上一张麻脸,好似马蜂窝,直移过来,不时飘着口臭。
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战无邪夜半醒来,眯眼偷瞄几人,见都已经熟睡,稍稍踌躇,确定无异动后,连忙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起身,踮着脚尖,猫儿似的悄悄往门口移动。到了门旁,更是小心,拈起指尖抽开门栓,轻手轻脚挪开门,做贼似的,缩手缩脚跨出去。
出了门,战无邪转跨为走,继而由走转成疾步,等疾步到山道上,借着闪电的光亮,便变成一路小跑,到最后更是撒欢似的狂奔,就像后头有十几头疯狗在追一样。越跑战无邪心情越舒畅,屁颠儿屁颠儿,哼起了曲儿,大有九死一生,逃出生天的痛快。小爷我终于还是跑出来了,哇哈哈哈。想着想着,脚下不停,闷头狂奔。
幽幽山间,雷声中伴着战无邪若有若无跑调的小曲儿,上气不接下气,如同哭丧,这大半夜的,说不出的诡异。
行了几里路,山路湿-滑,加上战无邪对环境不熟,胡乱瞎逛,虽不识路,但大概知道离那净事房够远了。心想先跑远一点,让那几个丑女找不着,等明日天亮,自己再慢慢摸索下山道路。战无邪呸了一声,骂道:“本以为来到静思门,小爷我时来运转,艳福不浅,没想到又遇到这几头恐龙,比楚轻燕还要恐怖,香蕉你个巴拉!”他喘着气“简直是大逃亡!”
就这样不知行了多久,胡乱一通乱窜,战无邪已经渐渐迷失方向。四周树影森森,在闪电影映下,忽隐忽现。无边无际,犹若涌动的群魔。
战无邪又累又渴,见此情景,心里也有些发秫。环顾一圈,荒草蔓生,乱石横飞,鸟不拉屎的。不用猜也知道此地人迹罕至。一时之间战无邪悲从中来,香蕉你个巴拉,这个鸟地方这么大,本大少怎么出去!
正在思忖之间,战无邪突然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心底一紧,莫不是几个丑女追上来了?脑袋龟缩,借着荒草萧石遮掩,顺声望去。
透过草缝,隐隐约约见到一个正舞动的倩影。那身形纤细柔美,凹凸有致,起落如鹤,极富美感。战无邪眼睛瞪的就直了,哇哦!
看着不停起落的身影,战无邪不由得走神,陷入了想象的漩涡中。他想象他此时应该吐泡口水,整整发型,优雅的起身,一步两步、一步两步、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帅气的往那倩影处走去,全身都泛着金光,雌鸟折服,万木惊艳,他笑如春风抚草。那倩影虽然背对着他,却似乎预料到身后来了什么,芳心悸动,动作忸怩。他笑意更浓,如同三月明媚阳光,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
等到他走到那倩影身旁,那倩影扭动着她腰身,腼腆如只猫。战无邪则抹了把口水,清清嗓子,伸手拍了拍倩影肩头,声音压得低沉,极富磁性:“美女········”
没想到那倩影突然转身,竟然是扣着鼻子的麻花儿!笑的山花灿烂。
“啊!”战无邪一下就惊醒了,从想象中瞬间抽离出来,冷汗直冒。忽觉不对,忙捂住嘴巴。
不过不远处那倩影还是听到了,停止动作,警惕道:“谁!”
战无邪嘀咕:“不像是麻花儿几人的声音。”这才贼头贼脑的从荒石后现身。
那倩影直凌凌看过来,疑惑问道:“你是谁?”由于天色漆黑,看的不甚分明,只能看到人物大概的轮廓。
战无邪这会儿做贼心虚,想到万一被这小妮子知道我要逃跑,让那四大丑女知道,还不扒了本帅少的皮!然后战无邪借着黑夜打马虎眼:“你又是谁?”
那倩影好似也做贼心虚,气势弱了几分,吞吐道:“我·····我先问你的!”
战无邪听出端倪,嘿嘿,小妮子怕了,看来她也有不可告人之秘,不然也不可能深更半夜跑这儿来练功。战无邪一下子胆儿大起来,挤着个公鸭嗓,阴测测道:“你觉得呢!”这话,含糊不清,既没有回答自己是谁,也没说自己不是谁,全凭对方琢磨,更具杀伤性。这就如同平日师长教训晚辈丢出的一句:“否则后果自负!”后果是什么呢,不知道,而往往就是这种不知道的、未知的最有威慑力,如果师长把后果明码标价说出来,反而令人感到坦然。
不出所料,这时那倩影确乎被战无邪这话震住了。愣了半晌,才忐忐忑忑道:“你是·····秦师妹?”又觉得不对,低声呢喃:“秦师妹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古怪。”见战无邪那头不搭话,心中更没底:“洛师妹?”刚踹踹说完,便自己马上否定“不对不对!”更加慌乱。
战无邪看他阵脚自乱,不由得偷笑。
“你、你、你到底是谁!”倩影强自镇定。
小妮子倒挺可爱,小爷便陪你玩一玩。战无邪也不回答,只嘿嘿尖笑两声,跟太监那笑声没多大区别了。
倩影听那笑声古古怪怪,但还是纠结于战无邪刚才说的那句:“你觉得呢?”我认识?但是这声音如此古怪······我真认识?如此反复纠结,探头审视战无邪,可是战无邪隐在黑暗里,除了有些模糊的轮廓,什么也看不见。
她犹豫许久后,又哆哆嗦嗦道:“装神弄鬼,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她又惊又惧,更多的是疑惑与好奇,于是谨慎的朝战无邪那里挪过去。
这时,战无邪毫无征兆的大声“喝”了一声,宿鸟惊飞,倩影也吓得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