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莫毫无生机的在路上走着,想到要吃药,她就全身困乏无力。她现在,只好祈祷着前面没有药店,否则她真的就要因为流鼻血,而要被陆津然灌药了。
一路走来,陆津然都在设法,让她忘记伤心的事。看来,走过了山山水水,最终能陪着柯逸烜的人,注定就不是她。她悄悄的撇了一眼陆津然,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他却在因为附近没有药店,而在生闷气。
换了两次棉球,鼻血终于止住了,陆津然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短短二十来分钟的散步路程,感觉时间却在某一处停了很久。
两人刚走进大门,耳边便传来了院子里热闹的欢呼声。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乔哥,也就是店主,正抱着楼梯口的旧吉它,坐在院子的长凳上对着话筒自弹自唱。长凳上坐着旅人围成一圈儿,将乔哥围在其中,他们跟着节奏低唱的同时,脸上也都挂着欢乐的笑容。
两人穿过站在四周的人群,也坐在了院落的一角,开始静静地聆听着。歌声时而欢乐,时而忧伤,乔哥的嗓音极富有磁性,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有人在他身边欢呼着,吹着口哨,有人也用歌声在给她伴奏。
“陆津然,你也上去唱一首吧!我都从来没有听过你唱歌。”
黎莫支着头,侧过脸看着陆津然,她的鼻孔里面依然塞着棉球,不过只剩下了一个,现在可以不用嘴巴呼吸了。她用胳膊碰了碰他的胳膊:“啊?就唱一首呗?”
陆津然不吭声,隔了一会儿才郁闷地回答:“你真的没听过我唱歌?”
“真的。”黎莫点头回答。
“国歌难道不算吗?”陆津然调皮地说道。
黎莫对陆津然简直无语,不过被他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了许多以前发生的事,包括他们一起升国旗的事。
“就唱一句也行啊。”黎莫不依不挠地说。
“没门儿。”
陆津然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睛直视着乔哥的位置:“你之前听说过,关于乔哥的事吗?”
“什么事?”黎莫好奇地问道,又皱着眉头看着陆津然,“你别转移话题行不行?”
陆津然转过头偷偷看着黎莫,她双头支着下巴,笑眯眯的注视着前方低唱的乔哥,一副花痴的样子。他一手支着头,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她翻个白眼。
“眼珠子掉出来了!”
“你发现了吗?他又帅、又会唱歌,长得还有点像混血儿。”黎莫故意眉开眼笑地说道。
“那多可惜啊,你明天就要走了,以后估计是见不到了。”
“你……那我更要好好听听他唱歌了。我敢保证,这里有很多女孩都喜欢他,你难道没看到,这里大多数都是女生吗?”
黎莫指着周围的人说道,等她眼里含着笑转过头时,却见陆津然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
“耳边竖起来。”
“啊?”
陆津然挥挥手,没有回答,他迈着修长的步子款款向乔哥走去。他弯下腰,低声在乔哥耳边说了些什么,不一会便接过乔哥手中的吉他,然后坐了下来。
窗外的灯光,孤独的在夜空中闪烁,遥不可及却又清晰可见,而这里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陆津然拨了两下琴弦,调试了一下吉他的声音,头顶的微光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还是淡淡地神情,眼睛里却含着温暖的笑。
“这首歌,送给……那边那位流鼻血的女孩,希望她以后开心、快乐。”
陆津然伸手指了指黎莫的位置,人们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赶紧用双手挡住脸,她又从手指的缝隙中仍不住偷看他。
低沉深邃的声音从耳畔响起,黎莫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湿润了,这是陆津然第一次为她唱歌。他唱了一首节奏舒缓的抒情歌,歌词却写下了全部的故事,正如他们不曾触及的十年时光。
听着歌声,黎莫想起了她和陆津然的以前,还有他口中未实现的约定,想起了柯逸烜,想起了那个六月的盛夏光年……
黎莫支着头,安静地看着眼前的陆津然,那一刻,他嘴角的笑容像极了天使的微笑。只是,她不知道,那个微笑背后是怎么一种翻滚的情绪。
正当黎莫听得入神的时候,乔哥朝她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位置,她点了点头,朝他微笑。
“你男朋友歌唱得不错。”乔哥指着陆津然,说道,看了看周围,又补充一句。“别的女生看到都眼红了。”
黎莫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乔哥将陆津然当成了她的男朋友。其实,这也是情有可原,恐怕,在别人眼中,她和陆津然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但是,他们向来就是如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是啊,他是唱得挺好的,有女生喜欢也是无法避免的。”黎莫笑着说道,“只不过,他并不是我的男朋友。”
“哦?抱歉。”乔哥不好意思地说道,然后解释,“我以为,你们俩是……说真的,你们看起来挺般配的。原来,只是我看错了。你知道,经常有一些喜欢旅游的年轻小情侣,来我们青年旅社住宿,我难免有失误的时候。”
黎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说:“没事,有些人也一样,将我们看成男女朋友。不过,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一直都是?”乔哥问道,他是个很健谈的人,聊起天来也很随和。“看来,你们认识很久了。”
“很久了。”黎莫喃喃地说道。
“有这样一个朋友也不错。”乔哥看了看陆津然,又看了看身边的黎莫,说道。“只是,像他这样有吸引力的男生,对女生来说,可是硬伤。”
黎莫听到后,不知道为什么笑了,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他确实是很招女生喜欢。也不知道,那些女生怎么就眼瞎了?”
乔哥听到这番回答,突然笑了,黎莫也跟着笑了起来,停止笑声后她问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你说。”
“就是……他们说,你当初之所以开这家青年旅社,是为了等一个人,那是真的吗?”
“你真的想知道?”乔哥问道,黎莫点头答应。“恐怕,你也是为了寻找答案才会来这里。”
“不是。”黎莫肯定地说,“我只是好奇,来这里,只是因为有一个人之前来过这里,所以我想来看看。”
乔哥有些意想不到地看着黎莫,他淡淡地说:“其他的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有个人一直在我这里。”说完,他用手碰了碰胸口的位置。
“这就足够了。”黎莫说道,“谢谢,我想知道的也就是这些。”
乔哥离开之后,陆津然将手里的吉他,交到其他人手中,然后走了过来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唱歌?”
“听了。”黎莫开心地说,“你去报名参加下次的校园歌手大赛吧,说不定能获得那个优秀奖。”
“我看你是没怎么听,只顾着和别人说话了。”陆津然暗自高兴地说。
“听歌用的是耳朵,又不是嘴巴。”
陆津然闷声闷气地坐在凳子上,问道:“你们俩在聊什么?聊得好像很开心啊。”
“没什么嘛,随便聊而已。”
黎莫认真地看了一眼陆津然,然后将身子往后仰,看到了他背部t恤上的血迹。要是被他知道,他的衣服上一直都有血迹,那也太丢人了,还是不如不让他知道。
“你鬼鬼祟祟的又在看什么?”陆津然发现不对劲后问道,“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快帮我弄下来。”
“没有,没有。”黎莫连声答道,一口否认。“有的话,我肯定帮你弄下来。我这会儿,只是好奇这凳子的厚度,还有这材质,到底是什么木头做的。”
“鼻血止住了吗?”
“已经止住了,待会儿上去再用水洗一洗就好了。”
“那就上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陆津然说着,看着楼梯口的位置。
黎莫摇了摇头,说:“我还不太困,你要是累了,就先上去吧。”
“等会儿一起,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没意思。”陆津然随口说道。
“陆津然……”黎莫紧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又用轻松自然的语气说。“你,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否则我可能会混淆。”
“那你想让我对你怎么样?”陆津然听后沉着脸反问。“假装不理不睬,还是狠狠地将你骂一顿?或者我去把柯逸烜揍一顿?这样你就满意了?”
黎莫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最后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以后别再这样了。”
伴随着庭院里欢快的旋律,柔软的胸口挡不住离别的忧伤。今晚过后,两人的旅行就要宣告结束了。几天前悲伤逃跑的心情,沿途温暖又开心的偶遇,状况百出的旅途,还有马梓鑫悲伤的爱情故事,将暂时在记忆里告一段落。
而他们曲折的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但这个故事,其实已经发生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