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祥正沉醉于他的立体生态农业试点，宋爱民打电话找他商议事情，他乐哈哈从白池村赶往县城，受官员重视是他的荣耀，有政府支持他想去农民的土地上搞度试点开发成功的机会更大。

走进科委办公室，宋主任正坐办公室读报。“宋主任这么专心学习啊。”韩文祥上前招呼，他是这里的常客。单位里的人知道他来了会主动端茶给他，刚坐下便问宋主任有什么事情交代。

“事情重大啊！我们干了大半年基地建设有模有样，是该发挥群众科学的时候了，我们从外地引进一款新品种玉米，叫五彩玉米。是一道可口菜肴，煮熟香甜可口，有五种颜色，想让你们长良山合作社来搞这个试点，如果在七星有效果可以在全县推广种植。”

“这个好说，我这就去搞个规划，到时候和市领导参观的开发建设同步展出，”韩文祥若有所思，他知道科委不会用劣品种来搞试点，对于新事物始终保持兴趣。

韩文祥匆匆赶往七星基地，他想跟邹林音商议这件事，中午到了基地邹林音备好饭菜，韩老师东瞧西看，坐上桌子不悦；“小邹到单位上班了还这么省，这几个菜怎么吃嘛！”虽说共事多年他仍对邹林音搞伙食不满意，他讲究吃，生活要有品质要有情调，因为他沐浴着政府机关的春风保持先进作风，吃喝相当有讲究。

“这几个菜还是我自掏腰包买的，说是在科委上班，不过一个临时工而己。他们连生活费没给我，会计在这儿负责算上班期间的开支，他们休息都回县城，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大院。”邹林音大倒苦水，忙完应酬，时常还得自己买菜做饭，“你倒好，到处搞旅游，做事都让我一个人打工，我是一个女人，还有自己的女儿要上学。”

“不要急嘛！科委与我们有合作业务，这个试点是五彩玉米，搞成了我们有分成的，人无我有，哈哈！曲展，奉节，云安的同行比不上咱们哦！“韩文祥兴奋地，告诉她一下子提高了邹林音的热情，她说科委的年轻人真不像话，不爱做卫生，还搞恶作剧，接着她讲郝运来冬天懒得起床上厕所，把尿拉到橙汁瓶里，“我到他屋子打扫卫生，瞧见一个橙汁瓶满满的揭开闻见股尿骚味。”

“富家子弟没教养，仗着他父母都在机关上班，来科委胡作非为。”韩文祥知道他的底细如果凭真本事郝运来根本进不了公务员队伍，因为人际关系过硬，组织上出于对他照顾才让他有机会进了科委管信息技术，他也不脸红还自封信息技术中心负责人，成天玩电脑打游戏，宋主任只好将他分配到基地做杂事，他改不了坏习惯一根电话线成了他网络天下的工具。

邹林音说：“如果韩老师的子女出身农家，我想也很难进单位上。”，她是一语双义，有背景的人比平民子弟上升通道要快，机会要多。农村子女进城奋斗10年才可以和城里娃坐一起喝咖啡，过去成份好就可以上大学，当兵；当干部，这个时代知识是硬杠杠，知识之外便是关系，没关系，谁相信你了，组织考察你的能力还不是通过你周围的人，除非你有足够的幸运和准备才有机会进入政府部门喝茶看报纸。韩老师和后人都有出息，与他家的环境有关，他家除了文革那时期日子差一点，改革开放后，恢复工作在县农科所当领导，子女们有条件读书自然都有好前途。相反一些农家子弟苦于家境状况差只好放弃读书过早地参与社会主义建设，过早地担当家庭责任，所以只能过着清贫的生活。

“他们是自己凭本事考上大学，那时人才紧缺，所以都有好岗位，现在人才多了，没关系确实难以进入政府工作，加上国家搞机构简政年轻人进机关更难了，”韩文祥分析给她听。

“不知道燕妮她后读完出来有啥前途。”

“她们啊，最好学点技术走到哪儿不愁饭吃，”韩文祥说.”现如今大学大肆扩招,文凭要贬值最好学点真技术.”

邹不言语，觉得他一直瞧不上燕妮，燕妮在神农架里面读书。如果女儿仍走自己这条路。未来并不明朗，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例越来越小，相关产业则蓬勃发展，比如上游的化肥、种子、农场价格一路上扬，早早与国际接轨；下游的粮食流通食品，饮料广家更是独霸天下，苦得是中间辛苦劳作的农民，承担着繁重的税费及生产物资投入，生产出的农产品价格始终波澜不惊。尽管有补贴到农户手中，与巨额投入相比好比一场毛毛雨，好多农民抛荒土地进城务工，收入有保障还可以养家糊口。

五彩玉米种子运回来，邹林音从小在神农架长大，种玉米、洋芋是她的长项。她将玉米种在山上施了肥，接着忙她的柑橘挖坑，她越发不满足于拿工资，还是打着欠条的工资。遥想当年她一年赚几万元，比端铁饭碗的公务员还有气派，刚到莲沱赚了一笔钱她专程从三峡机构搭乘飞机到武汉拜访病毒研究所的张教授。来峡江投入不少，只落了一个名誉。被谢昌宏整垮合作社，只得投奔科委研究搞柑橘种植。

燕妮上高中变得内向，不爱说话，或许和生活环境有关，放假之后她常到峡江度假，看着母亲忙得焦头烂额她内心过意不去。可是母亲要她安心学习，将来有份好工作，她则想学门手艺，可以维生立命。这次她到七星基地；见到这儿条件与白池一样艰苦，除了有条国道，其他没有条件，搞了这个基地，她听了母亲说拖欠她工资，她劝说母亲：“要不换个地方嘛，回湖北发展，至少比这儿好？母亲漂泊云安暴发之后到峡江十多年也没弄到钱，从二十九岁一晃到了四十岁，将最有价值的年龄奉献给这片土地。

“回去做什么？你知道当年我的韩老师在宜昌被人整得多么惨，白白毁了我的成果，韩老师欠债被迫翻墙逃走，在这儿我是没赚到钱，至少我过得有面子，老百姓尊重我们，拥护我们做柑橘研究。“邹林音伤感地说，对她而言眼前的困难是暂时的，韩老师一树两果已有成效，一旦推广种植她大有作为，回湖北又得重新打基础，从秭归老屋走向四川、江州、优良品种都是从老家调过来，自然有机会获得收益，她永远记得当年在枝江，当阳草埠湖以及莲沱的经历。

“哎哟!面子又值几个钱，人家还不是看中你的技术，你把经验传授给别人，别人学会了还不是赶你走，”她以世俗眼光看待问题。

“学会怕什么？我为老百姓做好事，让他们掌握一门手艺。当时我来白池村瞧见村里人家草鞋我心痛了，我们小时候也穿草鞋后来条件好了也就穿上品牌鞋。个人的价值不在于他手上有多少资产，而在于他为这个社会贡献了什么，”邹林音教训女儿不要学坏要大度，要有善良的心。

燕妮讨厌母亲的唠叨，母亲带她到坡地干活，她极不情愿地跟在后面。“瞧，这是我们种的五彩玉米，己经卖出去不少了，你再来晚点连玉米没得吃。”她掰玉米给燕妮吃。

“嗯，蛮好吃的！”她品尝了几口确实和神农架林区的玉米味道不一样很甜，可以做菜吃，玉米有红橙、蓝柴白五种颜色，个头比普通玉米稍上，她上学期间还没吃过这种玉米。

“这就是我们的成果，五亩玉米，产量不高，味道可口，我们弄到峡江县城学校机关周边卖，非常畅销，学生娃嚷着要大人买，那些家长不懂科学，非常害怕吃了中毒还专门请卫生局，质监局来基地检验。后来他们出了正式文件，确认我们五彩玉米无毒。”邹林音自豪地说。“你回去给外婆，幺舅他们带点回去。

“我才懒得提，你咋不自己回去？”

“我不是学生娃，学生娃可以四处走，我在这儿是上班，哪里走得开？”她给女儿上政治课，回去了要用心读书不能走老妈的路。

九月份市里来基地考察，邹林音用心筹备，请科委工作人安排参观线路，韩文祥放下苗材的事专程到科委七星基地来陪领导考察，江州副市长来验收基地建设情况，峡江县则全城出动。

甘副市长还是上次迎接国际农业生态县评选来过峡江，峡江获得这块生态农业县招牌，大搞农业产业化种植使得峡江农业成了江州的佼佼者，这次他再次来峡江发现这峡江的变化非常快。

“韩老师，把你辛苦了，七星工程繁重复杂，你当总顾问把这儿搞得有模有样。有空来江州城我请你喝酒。”甘副市长风趣地说，他以同行干部口中得知韩文祥不为利所谋，不为权所惧，潜心搞农业科研。尤其对山区立体生态农业 情有独钟。七星基地以及移民开发，农业科技试验，柑橘园建设系列工程，他在一无规划二无图纸的情况下干得漂亮。

“好，谢谢甘副市长盛情邀请。能走动的话一定到江州城里拜访你。说起七星基地建设能够在短短一年内见成效与县领导大力支持分不开，科委对项目付出大量财力，人力，我不过动动脑子，嘴皮子，具体还是技术员和科委同志一道完成的。”韩文祥自谦，因为峡江县各部门领导都到场了，谢昌宏也来凑热闹。

“确实，没有政府大力扶持，光靠几户移民来开基，一无钱，二无人力，怎么办，现在政策好，中央对我们江州给予财政税收优惠以及政策扶持，我们才有财力政善民生，建设江州市。”副市长鼓励大家要齐心协力，用好人才，培养人才，服务江州经济大局作贡献。

韩文祥请大伙参观他的立体开发成果，中梁山上方角，几位干部坐下眼观四周，东坡植有枣子木，杏子树，西临大方河，直击峡江城；南坡樱桃，石榴，山下是科委基地大院，北坡是柑橘园。坡下梯田，田沟入下水道。石柱两人高，沿着水沟走。“这以后建成葡萄园，一来可以美化环境二来增加农民收入。”

“你这还是有创意，不愧是农业专家。”县委负责人恭维道。

“我哪是什么专家，专家教授成天在报刊杂志上胡说八道呢，我这是农民科学，是为种地之人服务。”韩文祥讨厌别人称他是专家，尽管他退休前已是高级职称。

考察结束之后，一干人到峡江大酒店吃饭。邹林音也跟着去了，她与杨秀玲坐到一块儿拉家常。和她时常往来，众人都知她们关系好。她诉苦在科委操心，很久没学习了，我这个年纪好多东西还不懂，需要学习。电脑我玩不转，打拼音不会。现在高科技越来越多，我们都跟不上时代。她深知农业领域还要加强学习，国家提倡农业现代化。将来时信息农业化的天下，信息不灵通，农产品的则滞销伤农。

“有空来我那，我和唐老师教你学电脑。”杨局长爽快的说，你能说不会写就吃了大亏，你看韩老师动动嘴皮子写写文章就办成事。你呢，整日累得要死还找不着事，万一哪天项目做完了，你怎么办！

“哎呀，原本我是热爱这门职业，现在靠这个谋生身不由已啊！”邹林音说笑，昔日她羡慕秭归家民有门手艺——嫁接技术，不容多想便嫁到香溪轮渡。这行当一干将近二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历经风雨，仍艰难行走，女儿也要考学了，她更要加紧存钱。

干一行怨一行，中国人都这样啊！干久了索然无味，又不好转行。人到中年迷惑不已。杨秀玲说。

招待晚宴，宋爱民主持宴会。甘副市长致辞，勉励大伙要团结一致奋勇上前，带领峡江走向世界。在建设旅游文化大县的同时，抓好农业搞活商业，开拓工业。当前江州市启动适宜地区“百万吨优质柑橘产业化工程”，峡江作为渝东门户大有作为。县委书记感谢市领导长期以来对峡江的支持，直辖八年来，峡江的旅游大发展，借助秀美河山，壮丽三峡的自然禀赋，我们接待海内外游客的数量呈直线上升趋势。我们先后成功评选国际生产县，最佳4A旅游县，全国最佳柑橘种植地，借助立体生产农业开发，开拓我们峡江农业建设新高潮。

离别之时，甘副市长还想到长良山看一看。韩文祥说公路还有两方里不通，通路了再来不迟。好遗憾，甘副市长不勉感伤。

韩文祥确实不想让市领导看他生活处境，住在农户家，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伏亲写作，白天则到样板园研究柑橘种植。往常邹林音在身边他可以衣食无优，现在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加上大良山合作社的名号不复存在了，科委也没有给他们正式番号。

七星基地顺利通过江州市验收。后续补助一次到位，宋爱民大功告成，还给予技术员补助。邹林音并没有一丝开心，她知道中国那句名言“悲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