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没有一个刻板守旧的老头子之类的人跳出来表示强烈的反对,不就应该抬出来祖宗规矩,家族礼法,以阻挠两人的结合为终生目标。
为何不按套路出牌!
一直走到了高台之上,秦慕铮巴望着的反对声音也没有出现,反倒是秦慕铮不愿听到的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白古拉格其的存在就是豹师的灵魂,豹师从上到下,没有人会反对违抗白古拉格其的任何命令。
秦慕铮心中有些焦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副本里boss突然释放出一个隐藏技能,让人开始为能否顺利通关担忧,却又只能拼尽全力去闯关。
大巫来到了高台之上,手上提着一只装饰了金珠和红绸的公鸡,围着白古拉格其和秦慕铮念念有词,最后在白古拉格其面前停住。
白古拉格其牵着秦慕铮的手跪在大巫的面前,聆听代表天神的大巫赐予祝福。
大巫念完祝词之后,割断公鸡的喉咙,将鸡血滴入一碗马奶酒中,然后用手沾了鸡血在白古拉格其和秦慕铮的眉心点上一个血点。
白古拉格其拿起鸡血酒递给秦慕铮,众目睽睽之下秦慕铮推脱不得,现下更应该顺从白古拉格其,麻痹他,使他大意。理智告诉秦慕铮要喝下鸡血酒,可是情感又让秦慕铮开始犹豫。
白古拉格其对秦慕铮来说只能算作相识的陌生人,又不是扯离婚证,只是一个仪式,但是秦慕铮一想到这是一场婚礼,便如何也喝不下这鸡血酒。
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另嫁他人,韩彻若是能忍住便不是个男人了。韩彻只是刚刚起身,就被身后的突厥士兵一个手刀击在颈侧,昏了过去。
季八喜上前扶助了韩彻,同另一个突厥士兵一道将韩彻搀扶回了帐篷。
秦慕铮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垂下眼,不停的暗示自己这只是一场戏,猛喝了一口碗中鲜红的酒。
突厥人喜欢喝烈酒,突厥男人喝的酒更是要经过多道蒸馏工艺,提纯再提纯。白古拉格其最喜欢的马奶酒就是赤塔出的赤塔魂,传说酒量浅的人,闻一下便能醉上三日。
今夜这婚宴上所有的酒都是赤塔魂,秦慕铮就这样闷了一口,只觉得像是一把钢刀从口中、喉咙、食道、胃一路刮下去,火辣辣的感觉呛得人直咳嗽。
白古拉格其被秦慕铮的样子逗乐,接过秦慕铮喝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面相三军将士展示饮空的酒碗。
“恭贺可汗和大妃新婚大喜!恭贺可汗和大妃新婚大喜!恭贺可汗和大妃新婚大喜!”三军将士齐声恭贺,声震九霄环宇。
秦慕铮觉得脚下虚软,就像是踩在一团轻飘飘的棉花上,觉得一切好像都变得虚幻起来。不过携手走了几百米远,不过同饮了一碗洒了鸡血的赤塔魂,不过就是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自己这便又嫁了一次人么?
白古拉格其大手一伸将秦慕铮揽在了怀中,高呼道:“今夜本汗大喜,咱们不醉不归!”
气氛被推到最热烈的高潮,喜宴正式开始,手扒肉、烤全羊,赤塔魂在碗中轻轻荡。
秦慕铮面色飞霞被白古拉格其揽在怀中,人就坐在白古拉格其的大腿上,看着他同手下觥筹交错,来者不拒。
原本计划着亲自上阵劝酒灌醉白古拉格其的,劝酒的诗词和说法都准备了一大套,这下可用不上了,秦慕铮也乐得省这个力气。
秦慕铮在出席晚宴之前就已经吃了解酒药了,想不过是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有片刻的不适应之后很快就清醒了。不过秦慕铮索性继续装醉,就那么倚靠在白古拉格其的肩头,眼眸迷离。
白古拉格其一手始终泰然坐在主位之上,一手接过将士们的敬酒,碗到酒空,另一手渐渐不安分起来。先是从秦慕铮的肩头滑到了背部,在背部游移了许久之后又来到腰际,大手不轻不重的揉捻着秦慕铮腰间的软肉,却将人整个紧紧箍在怀中。
豆腐都快被人吃尽了,秦慕铮心里恼恨却又不敢当即发作,害怕被发现自己没有喝醉。可是白古拉格其却越来越过分,竟然慢慢的将手顺着秦慕铮的腰侧向上移。
秦慕铮真想现在就跳起来,当众赏给白古拉格其一个大耳光,然后大骂一句“臭流氓”。都快要忍出内伤了,秦慕铮便在白古拉格其的怀中扭了扭身子,装着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白古拉格其在秦慕铮的鼻子上轻轻一点,温柔道:“你这个磨人的小猫咪,夜还很漫长,还可以上演好多精彩。”
白古拉格其的话音才落,突厥大营中事先布置好的各处便有颗颗礼花腾空,为漆黑的夜添上一抹抹亮丽的色彩。
秦慕铮装作下意识的将白古拉格其的手推开,懒散的坐在一边歪着头目光弥散的看着周围的礼花。
“如果可以,我希望每一年的今日都能同你一起看这些绚烂的焰火。”白古拉格其凑到秦慕铮的耳边,带着浓重的酒气深情到。
心湖上荡起了一丝涟漪,比起白古拉格其的深情真诚,秦慕铮为自己的欺骗行为感到愧疚。有些感情既然无法接受便应该真诚的拒绝,可是形势逼人,做不到真诚,只能多骗一秒是一秒。
烟花放了有快一个时辰,白古拉格其又喝了一个时辰的酒,终于醉到人事不知。两个亲兵搀扶着白古拉格其,季八喜送了韩彻回营之后又折返回来,现下便搀着秦慕铮往回走。
季八喜的手指在秦慕铮的手臂内侧轻轻挠了三下,这是她们事先定好的暗号,说明一切行动顺利。将白古拉格其和秦慕铮放在了主账内兽皮铺就的大床上,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不同于整个豹师的布置,白古拉格其的大帐竟然是按照汉族人的新房布置的,龙凤红烛、各色喜果、红纱帐幔,就连床上也扔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这一切却像一根针狠狠刺了秦慕铮一下,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秦慕铮将身上华美的突厥吉服脱下,露出里面的夜行衣,从怀中摸出块黑纱将面容蒙好,又将吉服叠整齐放在了白古拉格其身边。
“对不起。”秦慕铮轻声说道,却是真诚无比。
秦慕铮身形似电转瞬便出了大帐,龙凤喜烛的火焰微微跳动了一下,一滴鲜红的烛泪滑落。
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的白古拉格其在秦慕铮离开的瞬间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