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和陈梦蝶坐在房顶上,彼此相隔半尺远的距离。
陈梦蝶看看沐阳,又抬头看看月亮,兀自感叹道:“真美啊!”
沐阳在一旁笑着附和道:“是挺美的。”
月光照在瓦砾上如积水一样清澈透明。似乎有水藻、水草在纵横交错着,陈梦蝶发现那原来是庭院里柏树的淡影。
陈梦蝶侧过头,看向沐阳的侧脸。他的脸庞十分白皙,就像是一张进贡给皇帝的白纸。
陈梦蝶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说出口,“沐……沐阳。”
他撇过头看她,“怎么了?”
陈梦蝶笑笑不说话,衣袖中的手掌紧紧地握拢起来,“你,你……喜欢我吗?”
沐阳痴傻地看着陈梦蝶,感觉自己宛乎在梦中一般,他想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听错,“你说什么?”
陈梦蝶尴尬地笑笑,“没,没……没什么。”她仰起头去看月亮。
一阵寒风吹过,陈梦蝶有些颤颤发抖。
沐阳看见她有些不住地颤抖着,强硬地把她揽在怀里,悄声道:“喜欢,喜欢极了!”
陈梦蝶也没有说什么,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头枕在他结实的肩上,没有任何反抗。
淡淡的芳香进入沐阳的鼻宫,沁人心甜。他深深地陶醉在其中,渴望时间永恒。他突然发现自己可以不做剑侠,但不可以没有陈梦蝶。
广寒宫里,嫦娥和玉兔嬉戏着,可谁知她内心的寂寞。
沐阳和陈梦蝶是幸福的,在一个美丽的夜晚,紧紧依偎着,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陈云山一行人离开庠宏城,
华康亮在城门送行。
沐阳看着华康亮身后的一百匹黑马铁骑,不禁唏嘘,想不到华康亮底蕴竟如此雄厚。
陈云山和华康亮一阵寒暄后,滚身上马。
华联东站在华康亮的身后,一脸笑容。似乎昨天的不快根本没有发生过。
虚假!沐阳心想要是让华联东去当戏子,皇上都乐意听他的戏。
沐阳搂住陈云山,逐渐远离庠宏城。
华康亮身后的一百黑马铁骑跟随在陈云山二十多人后面——黑骑送行!
黑骑后边只见尘土漫天。马蹄阵阵,大地颤动,气势磅礴。
黑骑送陈云山出城十里后才原路返回。
华府,一老一少坐在厅堂里谈论。
华联东不悦道:“父亲,为什么不把陈云山给做了,岂不是省力。”
华康亮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浓茶,“我杀他容易,但是现在杀他却不能得到陈家的财产,岂不是无用功。你放心,陈家那小妮子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至于他身边叫沐阳的那个小子,掐死他比掐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华联东笑笑,“谢谢爹!”
华康亮阴柔道,“这陈云山虽不能杀,却也得给他点下马威瞧瞧,就当给他提个醒!”
晌午,陈云山一行人在路边倚树歇脚,吃些干粮。
突然间,黄沙漫天,使人睁不开眼睛。
渐渐地,陈云山的随从一个一个昏迷,瘫倒在地平上。
沐阳只觉得自己像是连续干了一个月的农活,累极了,想要美美地睡一觉。他向两侧看了看,除了陈叔叔,所有人都昏倒了。
沐阳顿时就不困了,他曾听评书时,就听过坏人放迷烟暗算英雄好汉的故事。
他推了推身旁的陈梦蝶,呼喊着。可这小妮子睡的跟“粽子”一般,怎么摇都摇不醒。
陈云山坐在一旁,惊讶地看着沐阳,心想这孩子怎么没有迷倒。他站起身,向前走了七八丈,声如洪钟道:“阁下既然来取我陈某项上人头,又何必躲躲藏藏。”
沐阳的目光被他引去。
这时,只听见“嗖嗖嗖”的一阵风声。突然,一个巨大的盾牌在空中不停旋转,直奔陈云山。
陈云山不躲不闪,眼似流星,双手向前一推。那巨大的盾牌骤然停顿在半空中,被陈云山握在手里。
沐阳嘴唇微微张开,眼中满是惊骇。陈梦蝶的父亲到底是什么实力,会不会是灵境高手。
他这想法若是被陈梦蝶知道了,肯定又要笑话他头发长见识短了。
说时迟那时快,陈云山右脚向后一退,将上半身一扭,紧跟着他右臂奋力一甩,那巨大的盾牌就从哪来从哪去了。
沐阳大叫:“陈叔叔小心啊!”
一个秃头男人直直冲向陈云山,淡淡的黑色气流,逐渐地覆盖他身躯。当他距离陈云山还有两尺远时,登时挥出势大力沉的铁拳。
沐阳隐隐约约地看见秃头男人的拳头被黑色的气流缠绕,最后竟汇聚成了一个虚幻的豹头,张着血盆大口,满嘴獠牙。
沐阳看不见陈云山的表情,心想一定满是慌张。他看见秃头男人豹头形的拳头,瞬间忘记了陈云山刚刚是如何接下飞来的盾牌。
陈云山的脸庞顿时凝重了起来,可身体却没动一分一毫,仍在原地伫立着。他的右手如鹰爪般的猛的曲拢,深蓝色气流在鹰爪中汇聚而起,就如一块蓝布。
沐阳只见秃头男人的铁拳被陈云山的手掌包住,那由黑色气流所凝聚成的豹头则被蓝布包裹,瞬间溃散。
两人在僵持着,蓝黑色的气流如风暴一般狂卷而来的。站在一旁观战的沐阳,白皙有光泽的脸庞变得苍白,就如大病了一般,旋即胸口有些发闷。
忽然,正东方向出现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红色袈裟,双手合十。空中想起他的厉喝声,宛如惊雷般的声音传进沐阳的耳朵,“蒋战,还不住手!以你地之境第二重的功力,想要和天之境的陈大侠斗,岂不是找死。”
沐阳心想,天之境,陈叔叔原来是天之境,好强!
秃头男人猛的一僵,身体上的气流缓缓的收敛,最后完全消失。
陈云山也收起手掌凛冽的气流,两双手负在腰际,怒视二人。
沐阳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间顺畅了几分。
陈云山哈哈大笑,“我当是谁何方高手,原来是佘山七鬼。”
袈裟男人笑笑,“我等小人,陈大侠瞧不起是理所当然。”
陈云山怒喝,“既然清楚自己的实力,还不快滚,我不想再徒增七条血债!”
袈裟男人干笑了两声,“陈大侠,受人依托,终人之事。我等收了钱,就不能不办事呀!”
陈云山怒道:“给脸不要脸,那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你不要告诉我佘山七鬼只来了两鬼。”
袈裟男人阴柔地朝沐阳方向看了看。
陈云山猛地一惊,“蝶儿!”
而此时此刻,已有一个男人出现在陈梦蝶身旁,俯身推掌打向陈小妮子。
沐阳听到陈云山的呼喊时,心中了然,侧身架肘撞向闪现出的男人。
虽然没有将男人撞远,但他的那一掌终究是打了在地上。
大地轰声一颤。
男人双眼满是怒火,翻身一拳打向沐阳。
一阵强风扑向沐阳的面庞,凛冽刺骨。狂风将沐阳的发丝吹散,露出他一双无所畏惧的黑色眸子。
敢打我的女人,沐阳就是死也要咬下你一块肉。
男人见沐阳竟不动如山,轻蔑之心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也对,他若是武功低弱,现在又怎么会如此清醒。黑色的气流顿时旋转在他的拳头上。
陈云山早已箭步冲上,可他终究没有邈邈道士神仙一般的速度。
面对着佘山一鬼的强猛一击,沐阳右脚向前一踏,他自己都不知道,地面裂开蜘蛛网一般的细纹。他右拳紧握,身形略微弯曲,犹如一头蹲守在密林的野狼。
时间似乎停止了,可当时间再次向前匆匆时,沐阳的身体犹如离弦之箭,猛冲而出。
陈云山望着和佘山一鬼硬碰硬的沐阳,心中更加焦急,脚尖迅猛蹬地,挥掌打向那只小鬼。
至于秃头男人和袈裟和尚,则气定神闲地看着远方的同伴。一个人若太过自信,那么他最好不要有敌人。他们就犯了这样一个错误。
沐阳发出如春雷一样的呼声,“啊——我跟你拼了——”
沐阳的拳头,在那秃头男人和袈裟和尚充满讥讽的目光中,狠狠的与那佘山一鬼对碰在了一起。
“砰!”两只拳头,在半空相遇,气流纵横。
秃头男人和袈裟和尚顿时张大嘴巴,他竟然没有被打飞?不好,陈云山!两个人几乎同时朝沐阳方向拔腿冲去。
沐阳扭曲的脸庞已是惨白,两只眼睛如咬食同类的野狼一样死死盯着那只小鬼。血迹不断的从嘴角溢出,似乎下一刻就有生命危险。
佘山那只鬼眼睁睁地瞧着沐阳的眼神,只觉得指尖冰冷,脚趾冰冷,只觉得冷汗慢慢地沿脊背留下,就好像有条蛇在背上盘绕。
他撤回拳头,往前一送,可是这一拳还没挥出三寸,他就被呼啸而来的陈云山一拳轰出。
这小鬼的身形,犹如狂风中一片落叶一般,直接砸飞在半空,最后去一块陨石般坠落在地平上,口中喷出血腥的血液。
沐阳瞬间展现出实力,是四人亲眼所见的事实。可以说是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与沐阳对拳的是佘山七鬼的老七,江湖人称鬼七。他在七鬼中实力最弱,仅是地之境第一重,但他的速度确是佘山七鬼中最快的,所以派他去劫持陈梦蝶。
但是谁能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与一个地之境高手对拳,不占下风。
这一拳,可以说是鬼七败了,而且败得惨烈与干脆,蕴含内力的一拳,竟不能撼动一个孩子!
陈云山哈哈大笑,“我说你小子怎么没被迷晕,跟我偷偷隐藏实力呢!”
沐阳已经恢复镇静,似乎刚才的那一刻是梦幻泡影。他吐出嘴里的血液,迷茫地看着陈云山。
陈云山恶狠狠地盯着秃头男人和袈裟和尚,“你不会告诉我佘山七鬼只来了三只小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