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低下头,刻意躲开了他的视线。息压低声音说道:“此人非等闲之辈,我们不要招惹。”
我点点头。
耳边就听那几个女子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其中一个女子说道:“我要坐在大人的身边。”
另一个女子说道:“你最后进的门,又凭什么?”
一个端庄的声音传来:“我乃大人明媒正娶的正妻,这里有你们什么事?”
几个女人一时僵持不下,站在那里争执起来。
听她们的争论,这四个女人应该是这个男人的妻妾,我实在好奇那个男人现在在干什么?居然放纵几个女人的争吵,不闻不问。
我悄悄抬起头,向那男人望去,只见他悠闲坦然地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场面,那笑容蕴涵着满足、得意、开心......似乎在以她们的争宠为乐。
“好肤浅的男人!”我心中鄙视。
他并没有为正妻主持公道,一番吵闹的结果就是最后进门的女人坐在了他的身边,他的正妻气鼓鼓地坐到了另一边。显然最后嫁进门的女人平素最受他的宠爱,更显得骄纵跋扈些。
女人们坐下后依旧没有安静下来,纷纷执箸给男人夹着吃食,“大人,先吃我这个。”
“大人,吃这个吧,这菜最合您的口味。”
男人久久不下箸,安然地享受着眼前的几个女人为他捻酸吃醋,任由她们在那里扰扰攘攘,争抢他的宠爱。
我感到那个男人很可笑,行随心动,便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那男人眼露精光地看了我一眼。
息低声问道:“桃儿,怎么了?”
我低笑道:“息,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见,你看那位男子似乎很享受这种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呢!咱们安定下来,息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女子,我就做主给息娶进门,效仿娥皇女英可好?”我试探地问道。
我转首一瞬不瞬地盯着息,眼神中透着希翼,我多么期盼耳畔能听到息发怒的呵斥声,听到他训斥我无聊,但我等了很久,什么话也没等来,息只是眼神闪烁不定,躲着我的目光,害怕和我眼神的交集。
“呵呵!”我不禁自嘲地笑了两声,息的答案已经给了我,我还在自欺欺人地等他开口说什么呢?我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往外冒,我堂堂一个现代大学生,怎能容忍你小三满天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会儿的功夫,眼前那桌最后娶进门的小妾显然已经占了上风,得意洋洋地伸手将自己箸上的食物送进男人的嘴中,男人笑呵呵地张开口,将送进嘴中的食物吃了进去,眯着眼,美滋滋,一副满足享受的模样,后进门的小妾媚笑着乐开了花,落于下风的其他妻妾则气鼓鼓地坐在那里。
我心中被息拱起的怨愤的气焰正无法排遣,看到这里,再亦忍不住怒气,一拍桌子,“啪”地一声站了起来,向他们走去,息在后边拉着我的衣袖“你干什么去?”
我一甩袖子将息挣脱开,怒道:“不要你管。”
径直走至那个男人身前,男人身边的护卫上前欲挡住我,男人摆了摆手,护卫退到了后面。
男人坐在椅凳上,我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显然在气势上就压倒了对方,我便愈发嚣张起来,伸出手指着他训斥道:“你一堂堂大男人,妻妾成群,用情不专一也就罢了。既然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了,还不好好安抚你的结发正妻,给正妻应有的尊严,而任她们几个妾侍肆意践踏,你让她如何在你府中安身立命!”
坐在一旁的正妻显然心有戚戚焉,立时红了眼眶,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转过头幽怨地望着他的夫君。其他几个侍妾则气哼哼地瞪着我。
男人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转了转眼珠,一看就是一个很精明的人,缓缓开口道:“夫人是......?”
息上前环抱着我,欲将我带走。我话还没说完,挣脱着说道:“她们为了争夺你那点微薄的宠爱在你眼前厮杀,你是他们的夫君,不但不调解,还犹如壁上观,引以为傲,得意洋洋。”
顿了顿,似乎还没解气,又补充了一句“你简直是自鸣得意!”
息一边道着歉,一边搂抱着将我带回食案,淡墨和樱吃惊地望着我,显然是从未见过我发飙的样子。
坐回来后,我气哼哼道:“那个男人简直是太坏了!”
奇怪的是,遭到我这一番痛斥,那边的那个男人气定神闲,并没有动气,只是向身后的一个护卫摆了摆手,护卫低下头,他向护卫耳语了几句,护卫点了下头,转身走出了酒楼。
彼时我心中满满充盈着被息背叛的愤怒,犹如一个被抛弃的怨妇般自怨自艾,歇斯底里,无心留意旁枝末节,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
息的神思亦被我的反常情绪所牵引着,苦于不知该如何安抚我。淡漠和樱眼见我二人之间的状况,更是彷徨不知所以。
经过这一番大闹,我们已没有心情再吃什么,唤过小二结了帐便离开了酒楼。
出了酒楼后,我身子格外疲乏头晕,嗜睡恶心,我心想估计是自己心情阴郁之故。经过多番对息的试探,息的心意我早已明了,我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翼。
因我的身体之故,我们无法再走太远的路程,我实在没有力气再接着走下去了,息便早早地在这繁华的街巷上找了家客栈歇下了。现在的我没有精力再和他多说什么,也没有心情再去试探他,到了客栈,就径直躺到了床榻上,头一碰软枕便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至清晨。
清晨醒来,我强撑着虚软的身子穿衣,一阵晕眩袭来,我又软倒在床榻上,斜着身子不停地干呕起来。躺在身畔的息赶忙起身,上下轻柔地抚着我的后背,“宝儿,你先歇着,我去寻个郎中看看。”他见我没有拒绝,便转身出了门。
我独自躺在床榻上,心思翻涌:“若真如我所担忧的,这孩子也不能要,往后的日子我尚不能自保,前途未卜,又怎能护他周全呢!”
昏昏沉沉间,息、淡墨和郎中进了屋。我坐起身,斜靠在床楹边。郎中坐在椅凳上凝神,望闻问切。须臾不慌不忙地站起,微笑着冲着息说道:“恭喜,恭喜,夫人是怀胎了,已有一月有余。”
息回以淡笑,缄默不语,拿了些碎银与他。
“郎中,这胎我不要,你帮我配些堕胎药。”我急切地说道。
“什么?公主,这使不得。”淡墨惊诧地大叫。
息疾步走过来扶着我厉声说道:“这怎么行!堕胎最有损母体安康,我要你把我们的孩儿生下。”
“我们的孩儿?”我疑惑地望着息,息笃定地点点头。
“好,就算是,我何尝不想生下他,毕竟是条小生命,但我对自己的未来已有安排,没有能力顾及到他。”
“你的未来没有他,那你的未来有我吗?”息痛心地说道。
我不再理睬他,言之凿凿,毋庸置疑,意态坚决地对郎中说道:“你只管开方子,其他闲杂事莫要管了。”
郎中无奈地开出方子,我即刻命淡墨抓药熬煮,淡墨无奈地转身出门。
息满脸悲苦地盯视着我,眼眸中是痛惜、悲伤和不甘,良久,幽幽说道:“桃儿,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要一直守在你身边。”
我再无力和他纠缠,转过眸光不再看他,躺在床榻上,翻过身子背对着他,始终没有言语。
约莫一个时辰后,淡墨端着一碗浓稠的药汤走进了门,递给了我,“公主,三思呀!”
我置若罔闻,双手接过,一股难闻的中药味道窜入鼻中,我一阵作呕。息坐在床榻上,揽着我轻抚我的后背。
淡墨不住劝说着:“公主,再好好思量思量吧!”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一片嘈杂声,似乎是樱和什么人动起了手。我惊惧地和息对视了一眼,顷刻间,樱的惨叫声传入屋内。
“哐当”一声,门扉被一脚踹开,只见楚王熊晟睚眦目裂,怒气冲天地闯入屋内。
乍然间见到熊晟,骇得我魄散魂飞,骨软筋麻,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药汤撒做一地。
惊惶不安的我情不自禁地向息怀中倚去,熊晟见状更是暴怒,怒目圆睁,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踢开揽着我的息,拔出长剑直直地对着息刺了下去。
在此危急关头,千钧一刻,生死一瞬间,浑身虚弱的我不知从哪里注入的力量,飞扑至息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息。虽我已对息心灰意冷,但也不忍他因我而亡,他因我已失去的太多太多,不想他最后连生命都无法保留。
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剑与我愈来愈近,我缓缓闭上眼,脸上露出了微笑,心下想道:“这样也好,一切凡尘琐事都与我无干了,我终于要彻底解脱了,这日子的确过得太辛苦,真是生无所恋!兴许我还能回到现代时空呢!”
随即昏厥了过去,昏厥前听到两声惊叫:“桃儿......”“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