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捕头为这次案件的线索之少着急，而封落荻却道出这次破案的麻烦还有很多。

只因此时水中月的门口围着不少的小厮，穿着各家的统一服装，都在询问站在门口的水中月的老板水中月什么时候可以开张，案子为何还没破一类的话。虽说这些人只是小厮，但老板都知道他们是带水来问话，也不敢把话说得很死，只得安慰快了快了，府衙的人正在调查。

郑捕头也明白过来，“是啊，水中月才关了不到两天，那些公子哥就不耐烦了，吵着闹着要府尹赶紧破案，他们好来听自己的红颜知己弹琴，特别是玲珑姑娘啊。”

对这话封落荻不置一评，两人还有阿绯和捕快们从侧门进了水中月。

出示了令牌，一个负责管事的引着几个人进去，又叫人去把还在前门和那些小厮解释的老板叫进来。

几人穿过长长的回廊，正往出事的房间去，迎面就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风情无限的玲珑，一个是风流玩世不恭的左丞相之子甘清嘉。

两人正笑的交谈，举止亲密，见到众人，连忙停下脚步。

郑捕头立马皱起了眉头，沉声说。

“府尹不是下令让水中月关门不准接待客人的吗？会影响断案破坏现场的。”

那个带路的管事止不住的擦汗，正和玲珑姑娘打眼色呢，甘清嘉开口了。

“我和玲珑是朋友，招待朋友喝杯茶和接待客人是两回事，捕头莫要误会。”

郑捕头似有不屑，甘清嘉虽是长安四公子之一，但全凭的是他的样貌和家世，与他的才情秉性一点干系都没有，此人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左丞相根本就管不住他。

玲珑却为甘清嘉的冷遇打抱不平，“那跟着捕头进来的封姑娘呢，不是府衙中人吧，这不是更会影响断案吗？”

已经进来的老板连忙走上前来，摆摆手，“捕头，是我阁里的姑娘不懂事，出言顶撞了，还望大人有大量。”

甘清嘉似笑非笑的扫视的那个脸色不好的郑捕头，玲珑也只是表现出关心良人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封落荻笑了笑，拿出捕头的腰牌，“姑娘误会了，我是得了协助办案的许可的，不会误了案情的，时间紧，我和大家就先去查线索了，不打扰两位了。”

说着对郑捕头做了个‘请’的姿势，郑捕头的脸色才好了一些，对老板说，“带我去现场。”

老板连忙应着，走之前，看了眼玲珑。

封落荻正要跟上，甘清嘉却是轻笑一声，“陌吟说得没错，你的确是个有趣的丫头。”

闻言，封落荻又停下脚步，对郑捕头点头，示意他先去，这才认真看着甘清嘉。

带着精致的玉冠，绣着虫草花样的芦灰直裾，细花的直领滚边。依旧是打扮得华贵，加之一张脸的确是俊美无双，竟然有些掩盖了身边站着的美艳的玲珑。

“上次之事落荻十分感谢江公子，很遗憾之后一直无缘相见。”封落荻微微欠身。

甘清嘉挑眉，出主意，“给他备些谢礼送到他府上就能见到了。”

封落荻面上笑，“公子的主意很好。”实施却难度很高。

“我还是去郑捕头那了，答应了协助不做事不好。”封落荻说完转身就走，那边还在等着封落荻的阿绯目光灼灼的盯着玲珑，她是小，但总觉得这个玲珑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

只是封落荻走了两步，又被叫住，这次叫住她的是玲珑。

“封姑娘，”玲珑善意的笑，“封姑娘这么喜欢风鹤那把琴还不惜屈尊前来水中月查案，小女子十分感动，若是风鹤找到了，可借与姑娘几日，如何？”

封落荻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开口，“那我可得努力了，再次谢过玲珑姑娘了。”说完转身离去等见不到那一男一女，阿绯才低声的说，“女公子，我总觉得那个玲珑不是个善类，每次她笑，都猜不到背后的含义。”

封落荻拉住她，“你最好永远都猜不到，留在这里，里边的情况你还是不要看了，留下阴影就不好了。”

“嗯嗯。”阿绯乖巧的点头，坐在回廊的一角。

等封落荻到了案发的房间，郑捕头已经又四处看了一遍，封落荻一看房间的血迹，不解，“郑捕头，这里真的是发现那两个丫鬟的房间吗？”

郑捕头点头，“是的，是次日清晨来这里取琴的丫鬟发现的，立马就报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封落荻指了指地上的血迹，“您不觉得地上的血太少了吗？一个是胸口中刀，一个是脖颈被伤，仵作又说是失血过多而死，不可能地上只残留这么点血。您对那两个死者的印象如何，衣服上的血迹如何？”

郑捕头仰脸想了想，“我隐约记得那两个死者，那个胸口中刀的身上血迹很多，而那个脖颈被划开的衣服上没什么血，奇了怪了，这里不是事发现场那是哪里？昨日我就让捕快们把这个水中月上上下下的房间都搜了一遍，没看到异常的地方，也没看到杀人工具。”

封落荻眯起眼，摇着头，“这个房间太奇怪了，这里放琴也太不方便了，距离琴姬弹奏的地方太远了，不方便。”

郑捕头也觉得不妥，招呼几个捕快再去查一遍水中月的房间。

过了会，郑捕头又叫了几个捕快来了，“去把水中月的人集中到前厅里去，我再过去问话。”

“郑捕头，那我还是在这个院子里查查，也学能发现其他的线索。”

郑捕头点头，正要往外走去问话，封落荻又建议。

“郑捕头，如果待会人手足的话，不如让大家去问问外边晚上打更的人，护院休息了没注意水中月的异常，可若是亥时有人出入水中月，说不定就被打更的人瞧见了，若是人手够，不妨试试。”

“我还没想到这一点呢，好，下午我就让下一班的捕快们去问问打更的人，在明日就能知道是否有线索了，封姑娘你接着看，姑娘家细心，说不定就注意到我们没注意的地方。”

封落荻点头，等到郑捕头走远了，才沿着地上被围起来的血迹一圈一圈的走。

地上用了石灰画出了发现死者时死者的位置，以及一些标记，这些府衙办案时的特殊标记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偶尔去封父的书房时，就有画着这些东西的绢布。

封落荻站在外围，微微弯腰，比划着，“这个地方是那个脖颈被划开的丫鬟，是左侧斜刺划开的，那么血迹是往这个方向喷，但是这个地方干干净净，也没擦拭的痕迹。”

“这个地方是胸口被刺一刀的丫鬟平躺着的地方，既然是平躺，又是胸口中刀，那么背后的地方应该是干净的，而这里却残留着不规律的血迹，怎么看怎么奇怪。”

封落荻起身，又沿着死者被发现的地方慢慢看到门口去，眯起眼，细细看着门口的地方，良久，才在一个门板和门框连接的地方发现了一丝绢布，布料不好也不坏，和平日里阿绯他们穿着差不到。

封落荻把那丝绢布放在太阳底下看，没办法，太小了，她眼神不算很好，只得这么看。

“是桃红色的料子，”封落荻自顾自的点头，“那就是女子的，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两个丫鬟之一的，待会问下捕头死者的衣着就行。”

封落荻突然笑了，笑得很自信，“这里绝对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说着出了门，看到另一边阿绯正在打瞌睡，笑了笑，往相反的方向走，边走边弯腰，轻轻动着鼻子，仔细看地板上的痕迹，边自言自语，“这儿的小厮是每天都会擦拭地板，就算之前有血迹残留也没了，得换个法子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得动了动脑了。”

等封落荻把这几个院子都转了个遍，大致猜测了几个房间后就回到原来的地方，准备叫醒阿绯再和郑捕头告别，明日再接着查。

只是等她到了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郑捕头脸黑黑的从走廊那边走过来，走路的动静还很大，迷迷糊糊睡着的阿绯一个激灵跳起来，四处张望。

“发生啥啦？”

一看是郑捕头过来才闹了个大红脸，赶紧退到一边。

封落荻迎上去，“郑捕头，怎么了？没找到线索？”

郑捕头抬头一看是封落荻，微微缓和了脸色，靠着一旁的柱子，还是有些气呼呼的。

“还不是那个甘清嘉，我在那里问话他插科打诨的，那几个水中月的人仗着有他撑腰一点都不配合，还都不耐烦的说就是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我那一班子的捕快们都陪着我受闷气。”

“消消气，郑捕头，”封落荻安慰，“本也没指望他们能给什么线索，眼看着就是大中午了，郑捕头不如让弟兄们都歇着，等晚一点的时候去查那几个打更的，也许就找到线索呢，这天渐渐热了起来，别把身子给弄坏了。”

郑捕头点头，“也是，出门前府尹就告诉过我这次查案比较困难。行，我先带着弟兄们下去休息，封姑娘也早些回去吧，明日再查。”

“好。”封落荻欠身，看着郑捕头又走远了，才招呼着阿绯回去。

“女公子，你好像很高兴，查到线索啦？”

“差不多吧，”封落荻语气也轻快了些，“明天就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了，饿死了，先回去吃饭，对了，还得和阿翁报个平安。”

“可以吃饭啦。”阿绯欢呼。

两人出了水中月，往封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