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封落荻黑着脸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就看到阿绯把自己的琴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在涂松脂，很认真很仔细很熟练，阿黛则是进进出出的晒物什。

这些日子她们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了，不知疲倦，总是很开心很有趣。

反倒是她，即使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也总是被剪秋问，为何总是一副忧愁上眉头的样子，她怎能说她的不安，她怎能占据了他人的身体还这么坦然，她格格不入，是无论做什么也掩盖不了的。

“我来吧，你下去休息吧。”封落荻拿过阿绯手边的松脂盒。

“诺，女公子。”阿绯行了个礼就去帮阿黛了。

封落荻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试着琴弦，不知不觉，就开始弹着曲子，对二十一世纪的眷念，一直没人再相见的亲人朋友，倾泻而出。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 盘踞着老树根。

……

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 温柔不肯。

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 人事易分。

院中的泡桐是这个春天最后一次盛开，最后一次飞舞，最后碾做成泥。

院中的曲子不断，阿绯和阿黛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扒着门框，看着坐下树下，弹着琴的青衣女子，只觉得那个背影，过于悲伤。

“女公子很伤心的样子，今天发生了什么吗？”阿黛难得不迷糊了一次。

“女公子那次大病后就一直这样了，”阿绯还算是看得明白的，“总是心事重重的。”

“会不会是因为病了之后留下了阴影吧？”阿黛眨着大眼睛问。

“嗯？”阿绯摸着下巴，“有可能，夫人要我们照顾好女公子，得想些法子逗她开心下，女公子最近对琴的痴迷更甚了，前段时间都在打听一些琴的下落，虽然她总是不让我们知道，但我们可以偷偷的去查嘛，怎么样？”

阿绯挑眉。

“好主意，”阿黛鼓掌，满是佩服，“阿绯你太聪明了，难怪大夫人很喜欢你。”

“你也很聪明的，而且很可爱。”阿绯拉着阿黛，两人快手快脚的把屋子收拾完，就趁着傍晚厨房大娘出去买菜的时候跟着出去了。

又是难以入眠的一夜。

清晨，窗外的鸟儿吱吱喳喳的叫，因为要上早朝的封延尉，管家已经开始在吩咐丫鬟小厮做事了。封延尉的院子，大夫人二夫人的院子，还有唯一的女公子的院子，不多，但足以让大家都忙起来。

在被子里翻腾了好几下的封落荻才睁开眼，坐了起来，看到阿黛正在送热水进来，看到封落荻，连忙拿了昨晚就准备好的衣服过来。

墨绿色的中衣，青色的外袍，衣领袖口都是墨绿镶银的回字纹，白色的佩绶坠着一枚白玉，再挽一个简单的发髻，一支玉簪，不施粉黛便是楚楚动人。

等封落荻简单的梳妆好，才开口。

“怎么没看到阿绯？”

“啊，阿绯啊，”阿黛目光游移，不与封落荻不对视，“在厨房帮忙吧。”

“嗯？”封落荻挑眉看她，“我记得，阿绯有轻微的上气，是不能进厨房做事的。”

“呃呃，”才反应过来的阿黛左顾右盼，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