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经历了七皇子的事情,封落荻也是学乖了,待在府里,弹个琴,用心服侍封母,自然不知道外边关于她的传言,有好有坏,能弹琴超过水中月第一琴姬玲珑的美誉,也有姿色很差被七皇子所抛弃的恶评,也有太子太傅江陌吟对她另眼相看的流言。只是这些话暂时都传不到封落荻耳中,封延尉也是只理朝政,对于那些王公贵族的打探熟若无睹,还以为有谁家公子看上他家落荻来打探消息呢。
能让封落荻待在府中的原因还有封母的身体较之前又好了不少,能上桌和大家伙一起吃饭了,封落荻心中有愧,也就整日陪着封母,至于风鹤的事情,都只是夜晚思量,辗转难眠。
这样的日子又悄无声息的过了好几天,直到一日清晨,封落荻才梳妆完,就见阿绯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女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封落荻淡定的招呼阿绯过来,“今日起早了,我都把茶泡好了,来尝尝。”
“女公子!”阿绯冲过来拽住封落荻的袖子,“女公子您赶紧和我去趟前厅吧,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封落荻看她,“你得和我说说我才知道是不是大事,这个时辰,贸贸然去前厅打搅了阿翁谈事可是不行的。”
“呼,呼,呼,”阿绯大口喘着气,吓得封落荻赶紧帮她顺气,“你有上气,以后别跑得这么快这么急,有事请个小厮过来就行了。”
阿绯摆手,“没事没事,”顺了气,顿了顿,道明了来意,“京兆府尹来府了,正和老爷对峙呢,说是您有杀人的嫌疑。”
“杀人的嫌疑?”封落荻惊讶,“谁死了?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来?”
“就是那个水中月的玲珑姑娘…的两个丫鬟,好像是负责看守风鹤的,被人杀了,风鹤也不见了,”说道后边阿绯就开始支支吾吾的,“然后就是,当日您在水中月那么多人面前表现出对风鹤狂热之意,京兆府尹说…说您有抢琴杀人的嫌疑。老爷非常生气说京兆府尹污蔑您,连早朝都没有上,一直在那里骂京兆府尹,还不让我们告诉大夫人。”
这会封落荻可听个明白了,脸上说不上是怒的往前厅里走,还不忘说,“阿绯,你休息会,我先过去。”
等到了前厅,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在擦汗,而封父正双手背在在身后,满脸怒色,说话一字一顿的。
见到封落荻进来,京兆府尹松了一口气,而封父则是对她摆手,“我和府尹正在谈事呢,小孩子回房去。”
“哎,别啊,女公子,”京兆府尹出来阻拦,“下官就是问问事发当时您在做什么,例行问话而已。”京兆府尹擦汗,水中月的事一出,七皇子就派人打点他说封延尉的女儿嫌疑很大,延尉的官和皇子比起来那是官小,可若是和他这府尹比起来那可是高了好几级不止。加上延尉负责全国最重要的刑辟,是很多人都想巴结的对象,那可是他这个府尹得罪不起的。
见封父又要发怒,封落荻赶紧开口,“阿翁,府尹说得也没错,我的确有理由想要偷走那把琴,例行问话是可行的,落荻倒是愿意去衙门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府尹为难。”
“怎么行?你乃朝廷二品大官的女儿,怎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进府衙,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不不不,不会传出去的,就是问几句,写个供子做证词就没事了,写完就送女公子回来。”一看封落荻好说话,京兆府尹立马就接话。
封父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封落荻拉着他的袖子,“阿翁,您再不去上朝就晚了,您可从没缺过朝啊,女儿有分寸的,到时让福伯陪女儿一起去,福伯做事您放心的,再说了,女儿还能让人欺负了不成?”
“好吧,”封延尉也料定京兆府尹不敢对封落荻做什么,加之福伯这个跟了他二十多年的人懂得如何处事。
想罢,封延尉拍了拍封落荻的手,“万事小心。”临出门前,无言的看了眼京兆府尹,这才去上朝了。
见封延尉走了,京兆府尹才长呼一口气,对着封落荻微微作揖,“女公子,这边请。”
身后,福伯赶紧跟上,吩咐刚过来的阿绯随行。
到了府衙,府尹让人拿来竹简笔墨记录。
由于是延尉之女,所以由京兆府尹亲自问话,“前日晚亥时您在做什么在哪里?”
“自然是在家里,那会我刚向阿母请完安,准备歇息。”
“可有人证?”
“府上的一应丫鬟小厮乃至阿母都可以作证。”
“呃,这个,”京兆府尹为难,“这些人都是女公子您的人,做不得数。”
还未等封落荻说什么,福伯开口了,“府尹,我们家女公子的确想要那把琴,有嫌疑,但并不是主要嫌疑人吧,这府上的人做不了证的话,门口的街上不远处的摊贩也都可以作证,这几日,我们女公子可是封府的门一步也未迈出。府尹可以去把那些摊贩请过来一问便知。”
“好好好。”即使福伯是个管家,京兆府尹也没怠慢,不一会,那些摊贩都来了,并且都作证封落荻那几日都未出门。
府尹开口,“现在查清楚了,虽然女公子有动机,但有人证,本府都记录好了,辛苦女公子了,女公子可以回去了。”
府尹琢磨着让封落荻回去后,把这则记录给七皇子看看他就算完事了,就可以真正的去调查这水中月丫鬟之死一事。
只是封落荻却没动身,只是对福伯欠身。
“福伯,已经查清楚此事与我无关,福伯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问下府尹。”
“女公子,这?”福伯有些迟疑。
“放心吧,有阿绯陪着我呢,”封落荻俏皮一笑,“阿翁是知道我在这的,不会有事的。”
福伯立马领会了封落荻的意思,向府尹欠了个身又对阿绯叮嘱了几句,就先离开府衙了。
京兆府尹是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好一会才问封落荻,“封姑娘是有事要问本府吗?”
封落荻笑了笑,“的确有事,正如府尹说我是因为那把风鹤而被怀疑,也正如府尹所知,我非常想用那把风鹤弹一曲,所以我很关注这次的案件,请问,我能参与案件吗?去现场看看也许能找到些线索,我也想尽快破案。”
“这?”府尹犹豫,“这不和规矩啊,”说着也看了眼身边的主簿功曹一眼。
主簿功曹也点头。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封落荻说得很诚恳的,“只是府尹也知道,阿翁是延尉,平日里一些案件的细节需要如何发现,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我还是比较清楚的,能帮上忙。”
“府衙的捕头捕快还是很能干的。”府尹先说了这一句。
封落荻点头,“这是当然,府尹这么能干,想必底下的人也是如此,我的意思是,水中月虽是琴阁,但素有长安第一琴阁之称,因为玲珑姑娘更是盛名在外,不少王公贵族常常出入,这次水中月出了这么大的事,怕是不少王公贵族要被查问。”
府尹和主簿功曹对视一眼,这的确是事实,他们也正难为了,虽说要秉公处理,但有些事情还真的不好处理。
“封姑娘有什么建议?”还是主簿功曹问出口。
封落荻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虽只是延尉之女,但大家也知道延尉一般负责政治案件,不少王公贵族都不希望与这个搭上边,我在那,或多或少能代表我的阿翁,捕头们问起话来也方便许多。”
见府尹和主簿功曹的神色有些松动,封落荻继续说,“我不过是想讨块捕头令牌,可以出入水中月帮府尹查查案,早日找回风鹤,我便早日可以向玲珑借这把琴。若是中途我打扰了破案,府尹尽快以我大宣朝的律法惩罚我便是,状子我也可以先立下到时绝不会污蔑府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府尹也便同意了,“那就麻烦封姑娘和府衙的捕头们一起去那水中月了。”
“多谢府尹。”封落荻还真没想到自己能把府尹说服成功,估摸着就是府尹这八面玲珑的为官之道起了作用。
得了捕头腰牌的封落荻带着阿绯跟着府衙最有名的郑捕头和一班子捕快往水中月走,路上,郑捕头给封落荻大致讲了案件的进展。
“死者是水中月的两个丫鬟,据水中月的老板说,是玲珑姑娘身边负责看守风鹤的丫鬟,一般都会待在那把琴的房间里。死亡时辰是前日亥时左右,仵作已经验完尸,两个死者,一个是胸口中刀,一个是脖颈被划开,都是失血过多而死。死者生前都吸入迷药,是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杀,死亡的房间早就封了起来。然后就是水中月只是一个琴阁,就只有两个护院的,那个时辰也早就休息了,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证,杀人凶器也没有找到,两个丫鬟都是孤儿,早年被水中月的老板收留,后来就成了玲珑姑娘的丫鬟。”
郑捕头叹了口气,“两个丫鬟能接触的人太少了,按理来说很好破案,但现在都没有头绪。”
“不止如此吧?”已经到了水中月附近的封落荻抬头看向水中月,对郑捕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