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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尸骸 【31】以鼎炼尸

那一老一少迈步进了山门,那老太面目和煦,不过口中话语倒是不那么友善,她点指着坐在八卦阵中的姬建国:

“你这条老命如果不想要了,我来替你解决了!”

姬建国讪讪的笑了笑,一脸的维诺,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烟云妹妹,这命我当然要,现在你来了正好,倒是能帮我左右护法,我也安心。”

“哼,这鼎中是何人啊,为何要救?”

名为烟云的老太一撩鬓角云华,探着身子望向鼎中,见着方鼎中的杜寒衣,连连摇头。

“姬建国呀姬建国,你是老糊涂了,这一副人皮,你要怎么救,拿你性命与之交换不成。”

茅山山主被烟云婆婆说的有些赧然,连忙解释道:

“你有所不知,这可不是普通的人皮,他乃不死的尸骸,身躯虽已死去,但三魂七魄皆在,意识尚存,他身躯无痛无伤,还有些许自愈能力,你说神奇不神奇?”

“你脑袋进了浆糊,我倒是觉得挺神奇,真有这样的人,还不上了天!”

烟云婆婆对姬建国嗤之以鼻,又看了一眼鼎中那一堆碎尸,不住的摇了摇头:

“三年不见,你便尽搞这些稀奇古怪之物,早知当年便让师母将你逐出师门,免得你现在败坏门风。”

“哎……烟云妹妹,这话可就严重了,我所述,句句属实,又有半句虚言,天打……”

“住口,整日就知道起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烟云婆婆一跺脚,止住姬建国的毒誓,银发翩然,不减风韵,她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你说是,那便是了,《上清大洞真经》虽妙,可你毕竟一人,三门符箓、四大宗坛,没有一人前来助你,想凭借你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救下鼎中这人啊。”

“试试无妨……”

姬建国又重新坐倒在地,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山门,云雾缭绕,秋雨淅沥,登山的山道之上,一个人影也未曾出现。

“难道,他们都已经断了传承了嘛?”

姬建国喃喃自语,深深闭起了眼睛,须臾片刻,再睁开,已然换了那悲凉神色,双目如炬,面色凝重,盯着那方鼎,口中瓮声说道:

“烟云,替我护法,我要奉请太上真君前来八卦炉炼丹。”

姬建国双手交错,指节缠绕,结出请神指印,刚要准备颂念法咒,却听见凌空突然一声呼嚎:

“老道莫急,我来助你……”

那声音清脆,呼嚎之人年岁不大,还有些稚嫩,瑶玲喜出望外,又有道门传人前来相聚,却不知此人是谁,望向山道,却是空无一人。

“是谁在呼嚎,扰我清修?”

姬建国厉声喝道,来人听着声音便知年岁不大,竟开口就叫他老道,他也有些愠怒,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在上面!”

黑手本负手站在最后,突然开口,他仰头凝望天空,秋雨纷纷,雨珠落在脸上,已感觉有些冰寒,那千万雨珠夹杂之中,蓦然出现一粒黑点,如是白夜黑星,越放越大,瑶玲眼尖,终是看见一道人影,浮在空中。

“何人在装神弄鬼……”

“老道别急,我这就下来,妈的,这葫芦怎么落下去啊!”

黑点终于清晰的放大到众人都能看见,瑶玲眯着眼睛,只见一个体型精瘦的年轻人居然坐在一个大葫芦上,摇摇晃晃从空中飘了下来,他似乎对着葫芦控制的并不熟稔,时高时低,时远时近,跌跌撞撞终于是落在了地上。

葫芦着地,却又突然凌空,将那精瘦的年轻人抛在地上,那人脚下一滑,“扑通”一声,竟摔了个狗啃屎。

“哎呦,这破葫芦,哪天把你劈了当柴烧。”

那人愤愤咒骂道,狼狈的爬起身来,环顾了四周,一一从姬建国等人脸上扫了过去,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那是幻觉,你们就当没看见,哈哈……”

“滚……”

众人异口同声鄙视了这从空而降的年轻人,这人全身黝黑,似是有些营养不良,个头矮小,样貌猥琐。

“你是哪派,报上名来。”

姬建国冷声问道。

那人拍了拍屁股,手捻剑决,向着自己一勾手指,在空中游荡的大葫芦,竟然自主的缩小成巴掌大,落在那人手中,而后他才说道。

“我乃樟树阁皂山灵宝宗坛新一任掌门人,天宝道人,你们也可以叫我林天宝,嘿嘿……我前天刚上任,见笑见笑……”

“你是阁皂山来的,那赤龙老贼呢,偷了我的九龙盏,消失了十年不见踪影。”

“赤龙啊,那是我师哥,五年前进了监狱,在监狱里病死了。”

天宝道人淡定的说道,他环视周围,而后淡定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大伞撑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八卦阵上,抱着那伞柄打了个哈欠。

“赤龙是你师哥,真是笑话,那赤龙算来,怕是已有花甲年岁,你才多大?”

姬建国脸色潮红,似乎有些真火,压着声音问道。

“我年纪是小,不过我与赤龙辈分相同啊,我们拜的是同一个师傅,青玄道人。”

“什么,青玄师祖还活着,他可是与我师傅还要高一个辈分的老前辈了。”

“昂,前天刚去世,所以我现在就是阁皂山的掌门嘛……老道士,鼎内的宝物,你还炼不炼。”

“我乃茅山山主,你可唤我灵禅子,你我虽是同辈,但我比你年长,你若再辱诋本山主,你便替你师傅,好好教训教训你。”

“哎,道家之人,何必那么计较,真是庸俗……”

天宝道人依着大伞,慵懒的说道,他的眼神却是不是瞟着瑶玲,眼神中似有精芒。

“哼,少年麻木……竟然阁皂山传人也到了,那便也助我一臂之力,替我护法。”

“炼宝物吗,好咧,我最喜欢这等灵宝,方才我观察,这鼎里居然是一件难得的宝体,若是炼成金甲尸,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怕什么妖魔鬼怪。”

姬建国也没理睬这半吊子道士林天宝,盘膝坐定,心眼通透,手掐请神决,口中呼颂请神咒:

“啟告混元道教主,太上玄坛李老君,驾马临宫请出殿,助我弟子救万民,神兵火急如律令!”

姬建国嘴唇上下翻飞,请神咒越念越快,最后耳中只传来嗡嗡声,似是雷鸣一般,山间秋雨更急,那缭绕的云海似是潮汐涌动,翻滚起波涛云浪,将整座上清宗坛都给遮掩。

庭院中的八卦阵中,四方突然亮起四象法旨,龙腾虎跃,雀游龟行,整座八卦阵似是鲜活起来,充满仙蕴。

姬建国请神咒念至急速,突然戛然而止,清风拂面,凉雨寖身,烟云婆婆紧张的站在姬建国身后,她的手中牵着的粉面小女孩则紧紧靠在她的脚旁,一动不动。

天宝道人倒是好像十分感兴趣,眼睛睁得比那铜铃还大,一会看一眼姬建国,一会一瞟一眼方鼎。

“无量天尊,老君仙降来炼丹,三昧真火显不凡……”

那姬建国沉默片刻,突然语气大变,似是成了一位仙风道骨的真人,捏着莫须有的胡须,突然站起身来,口中颂咏道号。

“老君已上身,天宝道人,封住左右,为其护法!”

烟云婆婆见姬建国口诵道号,心头一喜,赶忙招呼林天宝,分列左右,为姬建国护法炼丹。

只见道君上身的姬建国手腕翻转,似是在摇摆拂尘,他绕着方鼎打转,不时点指鼎口,口中颂着听不懂的法咒。

那口方鼎被姬建国点指片刻,居然凭空有了反应,鼎口冒起青烟,似烟如雾,云蒸霞蔚,已然看不清鼎内的实况,不知杜寒衣这具碎尸到底产生了什么变化。

姬建国绕着方鼎不停打转,约莫盏茶功夫,茅山云空突然翻滚的厉害,方鼎口的雾气也更加弥漫,这尊宝鼎,居然无故颤动了起来,似乎鼎内之物在剧烈挣扎。

“不好,老君不稳,姬建国的精神气已到了极限,他快要昏倒……”

烟云婆婆首先发现异样,话还没说完,绕着方鼎打转的姬建国,“呜呼”一声,仰面栽倒在地,晴空一声炸雷,云海渐渐平息了下来,而那方鼎却颤动的越来越厉害,似乎想要飞天而去。

“炼尸之法不能断,否则,鼎裂尸毁,整座道观都会受到波及……”

烟云婆婆花发披散,额头之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她一咬牙,将姬建国交与瑶玲,浑身气势泠然。

“天宝道人,我将用蛊术炼尸,你来替我护法。”

说罢,她拉过跟随在她身旁的那粉面女孩,来到八卦阵中,她那银发披散在胸前,面目阴邪,眉眼中似乎有黑气游动。

而她身旁那名为阿莲的少女,突然面目狰狞起来,慢慢张开樱桃小口,嘴巴张到极限还不停止,嘴角撕裂,沾着血肉径直裂到了耳根,口中呜噜似是在吐出什么邪物。

瑶玲心头一颤,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只见阿莲嘴中,居然悉索吐出一只毛腿大蜘蛛,那蜘蛛全身乌黑透亮,嘴喙森然,顺着烟云婆婆手中指引出的一道黑气,就爬进了方鼎中。

蜘蛛入鼎,这尊方鼎才稍稍安静了点,不过依旧不停的震颤,频率还十分剧烈,烟云婆婆冷哼一声,脸上黑气更浓,阿莲又一次张开裂唇,此次从那少女口中吐出一只巴掌长的千足蜈蚣,也顺着黑气,钻进了方鼎中。

黑鼎平息,烟云婆婆全身都在颤抖,摇头晃脑似在不停的施法,口中也呢喃着众人听不清的咒语。

也是约莫盏茶功夫,烟云婆婆突然睁眼,脸上一片死灰,面无表情,停滞了片刻,突然右臂向前直直伸开,指着方鼎,也不言语,身旁裂口女阿莲第三次张开嘴巴,一只乌蚕扭动着肥硕的身躯,缓缓爬进了方鼎中。

“天灵蛊,乌蚕,蛊虫至尊……”

瑶玲被惊到无语,到底杜寒衣在鼎里做了什么,就连烟云婆婆最强蛊虫都深入鼎中,为其炼尸。

乌蚕进去不久,烟云婆婆整个身躯尽被黑气笼罩,她的面庞抽动,似是得了癫痫一般,姿势怪异,那阿莲突然惊叫了一声,声音刺耳,响破云霄,直震得瑶玲耳鼓发颤,差点晕厥。

再看方鼎,鼎口漾起一阵黑烟,云空又是一道惊雷,三只蛊虫尽数从鼎口爬出,悉悉索索爬进了阿莲口中,似乎一刻也不想待在此处。

烟云婆婆喉咙中发出哀嚎,双目圆睁,气息萎靡紊乱,指着那方鼎,也一头栽倒在地,瑶玲赶忙上前搀扶,烟云婆婆银发碎散,有气无力的叹道:

“我已……竭力……鼎中不死尸……还未炼成……快快离开……尸爆将会炸毁此处……”

瑶玲回头再看方鼎,原来平静的方鼎,又一次剧烈的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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