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瑄差点气的哭了起来,沐筱不作声,蹲下来重新拾掇起衣物。
“他们这么无耻找茬,你一点都不生气吗?”若瑄看到沐筱毫无表情,不忍问道。
沐筱拿起衣服重新去池边洗,若瑄也收拾好衣服跟了过去。
这时她才缓缓说道:“他们一定是某些人派来的。他们以为这样羞辱了我,就能够达到她们打败姐姐的目的。可是,我如今和姐姐再没有联系了。”
“宫里的尔虞我诈,即使早已司空见惯,不过你这般看得开,当真让我诧异了。”若瑄叹道。
“我以前从不知道人心原来竟是如此险恶,这宫里,待下去,只怕任何人都会变了。”沐筱轻轻道了一句。
掖庭宫门口,廖可沁和凝香两人站在那儿,抬着头,朝着宫里张望。
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曹姑姑赶了出来。
可沁连忙迎上去,道:“曹姑姑,你出来了。”
曹姑姑见来人是廖良人,恭敬拜道:“老身拜见良人。”
“姑姑免礼。可沁今日来,是求姑姑让我进去见一个人。”可沁带着几分哀求的语气说道。
这倒让曹姑姑诧异了,不禁问道:“良人要见何人?”
“沐筱。”
当可沁说出这两个字,曹姑姑却是一惊,慌乱道:“良人,不是老身不给您面子,只是沐筱是犯了大罪的人,太后亲自让人押来的。若是让太后知道了,老身可承受不了这罪名啊。”
可沁从袖中掏出一副上好的精雕玉琢的手镯,交到曹姑姑手中,轻拍了几下,道:“可沁只见她一面,给她些东西就走,还请姑姑通融。”
“沐筱是良人什么人?”曹姑姑面对良人如此的厚礼,不禁问道。
可沁答道:“朋友。”
“那好,老身就冒险帮良人这一回,良人先去偏厅等候,老身这就让沐筱来见良人。”曹姑姑答应着说道。
可沁一听,高兴起来,连忙带着凝香进去了,在偏厅等了许久,这才看到沐筱拖着疲惫的身姿缓缓走了进来。
初见她时,容光焕发,笑容可人,可是这一次再见,可沁却是诧异了。
只见沐筱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惨淡,身上更是有气无力。
她不忍心痛起来,连忙迎上去:“沐筱姐姐,你在这里,怎么受了那么多苦?”
可沁她不知道,在掖庭宫里,没有死就已经算很好的了。
沐筱本在后院干活,忽然曹姑姑派人来说有人要见自己,就赶忙来了,却没成想,来见自己的人竟是廖可沁。
“良人。”沐筱微微行礼。
可沁见她这般受苦,心里难受不已,连忙让凝香将手中的包裹拿给沐筱,并说道:“姐姐,这包里有些衣服和吃的,我知道这掖庭宫里尽是苦难,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但是这些东西,是我的心意。无论如何,可沁都相信你的为人。”
“良人……”沐筱轻轻喊了一声,不禁感动万分,接过包裹,轻轻说道:“多谢你了。”
“你要相信,皇上一定会救你的呢。”可沁鼓励道,“皇上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我现在还能指望皇上他……来吗?”沐筱叹道。
“这几日去过永安殿了,宸嫔姐姐醒了,知道你被发到这掖庭宫里来,几次向太后求情,只是太后说她被蒙蔽了双眼,没有答应她的求情。一连几日下来,我看宸嫔姐姐都消瘦了。”可沁说道。
沐筱一听,苍白的脸色中浮现出了惊讶的神色,恍恍惚问道:“你说,姐姐是相信我的吗?”
“对啊,连宸嫔姐姐都相信你没有害她,你又何必担心呢?我相信你迟早会出来的。如今只是少了证据罢了。”可沁点了点头。
沐筱情不自已地哭着笑了起来:“没有想到,姐姐待我如此。”
二人闲叙了一会儿,曹姑姑便来催了,良人只好暂先离开了。
对于廖良人能够冒着危险来看望自己的那份心意,沐筱心领了。
又到了晚上,同样的时刻,沐筱依旧是坐在门前发着呆。
她多么希望此刻八爷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还有他在;她想着八爷说要娶自己,美到了自己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忽然,晚风习习中夹杂着一阵熟悉的笛乐,沐筱一下便听出,那乐声,是琴兰赋的笛音!
“八爷!”起初沐筱以为自己幻听了,但在听了几次后,她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一时情绪难以控制,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掖庭宫院墙边靠着的枫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上面,吹奏着那熟悉的琴兰曲。
可是,他不是八爷,却是皇上。
“九……皇上。”沐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也和八爷一样,能够吹奏如此优美的琴兰赋,更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皇上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九爷深情地望了一眼地上站着的正看着自己的沐筱,接着便停下了吹笛,轻步跃下,缓缓落地,走到沐筱面前。
“我知道你爱听这首曲子,故而就以这首曲子引你过来了。”
“你的面色……果然掖庭宫是个折磨人的地方。”九爷瞧了瞧她的面容,面露心疼,伸手便要去抚摸她那苍白的面庞。
待触及到肌肤,沐筱猛然一惊,慌忙后退几步,拜道:“沐筱现在是个罪人,您是皇上,怎么可以这样见面呢?”
看着她如此疏远,如此自卑的下拜,九爷心中哀痛,他没有立即去扶起她,而是说道:“朕知道,下毒之事,不是你的错。”
“皇上也会相信我吗?”沐筱难以相信,皇上也会这样说。
九爷再次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扶起她,道:“朕一直都是相信你的。这些日子,朕每次想到你在这掖庭宫里受苦,朕的心都在滴血。朕恨不得将这掖庭宫都给拆了,将这个折磨你的地方给毁了。”
沐筱的眼睛万分惊恐,她没有料到皇上此刻会在这里说出这样的
话来。
她不敢承受这份来自皇帝的爱意,她现在恐怕连八爷都不敢再爱了。
挣开了九爷的双手,沐筱特意疏远了几步,颤颤巍巍说道:“皇上……沐筱……如今只是一个贱婢而已,何劳皇上如此挂念?”
“朕想要带你出去,朕想要封你为妃,朕想要和你在一起。”九爷上前来,一把拉住沐筱的手,将她揽入怀中,下颌轻靠在她的额上,忍不住流泪道:“朕想保护你,朕离不开你。”
“皇上……”沐筱的内心此刻已经完全麻木了,面对九爷的真情告白,她只觉得比当初八爷向自己袒露心意时还要让自己惊讶,简直不敢相信。
“皇上,我……”沐筱在心中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是八爷,她还要等八爷回来,等八爷回来娶她。她想要告诉皇上这些心里话,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皇上,您忘了沐筱吧?谢谢您喜欢我,可是……沐筱终究是个苦命人而已。”沐筱轻轻说出这一句,从九爷的怀里挣开,转身便渐行渐远。
九爷望着她离去,想要再拉住她,可是生涩的手却一动不动,伫立在冷风中深情相望。
“我知道,你我相见,莫如不见,你需要守护的是我的姐姐沐笙啊。”沐筱心里轻轻哀叹。
她回到屋子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若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她神色悲伤,不忍多问。
顷刻之间,那熟悉的琴兰赋笛乐再一次响起来。
“这首曲子是谁吹的?第二次听到了呢!”若瑄不知所然,一脸茫然。
但是沐筱知道,他还没有走,皇上他还在这儿,陪着自己。
“九爷……”沐筱心中轻轻一念,潸然泣下。
那一夜,沐筱直到睡着,外面琴兰赋的笛乐依旧在吹奏着。她不知道,九爷守候了她一夜,为她吹奏了一夜的琴兰赋。
直到第二天早上清醒时,她没有再听到笛乐,她以为皇上很早就走了。
可是当若瑄说昨夜笛乐响了一夜她也听了一夜时,沐筱再次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九爷一夜未眠,回到宣定殿,索性连今日的早朝都免去了,让全仲去打发走文武百官。
刚刚准备就寝,忽然便听到外面一阵吵嚷声,那是萧芸的声音。
“皇上,皇上,公主闯进来了,小的说皇上在休息,可是公主不听,愣是要见皇上,小的实在拦不住。”那侍者一脸无奈。
这时萧芸已经进来了,叫道:“九哥!”言辞中颇有些急躁。
九爷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去,方才对萧芸说道:“你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萧芸行色匆匆,正是为了沐筱的事情:“九哥,我来是为了沐筱的事情的。”
她顿了顿,叫道:“八哥未归,九哥就这么让沐筱在掖庭宫里受罪了吗?待八哥回来,九哥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