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叶国与明汐国交界处,挨着破月森林的忘纵山下,是由茂盛的树木组成的林海,放眼望去,如低矮的城墙,密不透风。
而忘纵谷,就是忘纵山下的百里盆地。
王麻子踩着轻风熟门熟路翻过数座山岭,越过数条河流,终于抵达忘纵山顶,他在山顶上小眺一会儿,接着便顺着险峻的崖壁一直往下。下得悬崖,他快步行走在树梢之上,没过多久就站定在一处破败的木屋旁。
他狂笑几声,扛着早已吓得昏迷过去的风水走向屋子,粗鲁地一脚踢开房门,屋里乱糟糟的,到处瓶瓶罐罐,破砖烂瓦,灰尘鼠虫,恶臭熏满了各个角落。
他阔步走进里屋,不用看他也知道那张朽床的位置。
他将肩上的人往里一扔,整个人便跟着扑了上去,身上的衣服来不及撕扯,一张干裂的唇率先出击,在昏睡的人儿娇嫩的脸上轻柔一吻。
“哎,这才是爷要的味儿!”王麻子下腹立时火一样热,啐了一口痰在地上,“么的,打了这么多年的猎,爷还是头一回尝到这么美味的菜。”
人称明汐国有一采花大盗,名唤息怀,面色萎黄,身形枯瘦如柴,却得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多少年来是人们恨之入骨也惧之入骨的毒瘤,相传两年前死于一红颜裙摆之下,一时间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无不为此事庆祝多日。
殊不知,那采花大盗不过是变得挑剔了些,由于终日找不到满意的目标,便换了个生活方式,换颜化名,整日里化作赌魔酒鬼在人潮中厮混。今日拿出真本事重现江湖,多亏风水的出现。
为让佳人与他有个真切的感受,息怀没有给风水点穴,没多久,对异味敏感的风水不多会便醒过神来。
风水一直皱着眉头,就在昏迷中亦是如此,这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一张极其丑陋的脸,粗糙萎黄的皮肤,充血的眼,干裂的唇凑近她,浓烈的恶臭由他的微张的嘴里飘散开来,风水吓得魂飞魄散:“啊啊!”
“美人”,息怀舔了舔嘴唇,嘴巴还没揩掉刚才吃饭的油渍,再添上他新就的几层口水,显得分外油腻。他伸手摸上风水的眼角,哀怨道,“你可算是醒过来了,爷等你睁开这双水汪汪的眼等了好久。”
“啊!拿开,拿开!不要碰我的脸!”风水挥舞着手爪慌乱打开那只伸到她脸庞上的手指,她是记得的,这个人就是在大街上骑马的那个人,与蒙左一伙的人!她剧烈的抖着身子,像筛糠似的。
她看着离她愈来愈近的人,脑子乱成一团,怎么办?蒙左的力气都那么大,他的同伙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她若是要报仇,该从哪里下手才好!风水的眼眶瞬间上了圈红线。
“美人,别想了,再想也无用。看见了吗?周围皆是千丈崖壁,陡峭得很,若不是爷轻功绝顶,甭想轻而易举顺着崖壁下来。”息怀指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处崖壁眉飞色舞好不得意,只差长出翅膀飞上天了。
他瞥了眼面前的人儿,水灵娇嫩的肌肤跟玉似的完美无瑕,下腹又一紧,吞了把口水继续道:“爷在这地儿待了数年,从未见哪个不怕死的敢随意踏入忘纵谷内半步,路人要穿过忘纵谷到达明汐南叶两国只能沿着谷外忘纵山的野道走,所以这里一年到头都清净极了,我才选择这里作为居所而不被人察觉。”他顿了下,指着远处,“喏,你看,周围的树木是不是怪阴森的?”
风水呆着脸定定看着远处的石崖,天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陡峭的地方?石崖上面光秃秃的,她看不到崖顶上是削尖还是扁平,单凭那坑坑洼洼的崖壁,这要是不会轻功从上面摔下来还有命在吗?
她胆战的瞥了眼息怀,他说数年都没人到这里来,那就是说,蒙左没有来过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上哪找他们报仇去?
风水抖着手指着息怀,“你骗人!我不会相信你的!”如果真的没有人进来这里,那她怎么出去?而且这个人看起来比蒙左更坏,他会不会在她还没出手前先杀了她?
“信不信,等会你就知道了。”息怀阴险的张开一口绣黄的牙齿,边说边一点点除掉身上的累赘,动作娴熟又猥琐,还不忘挑眉挑逗眼前懵懂的惊兔。
“啊!有鬼!鬼!”风水被息怀这一动作吓得神志不清,一个激动滚下了床。她原以为王麻子摸索衣服是在摸刀子来杀她,没料,竟是更骇人的模样:骷髅架的上身,一串疙瘩斜跨到腰际,疙瘩尖头上有点发霉,许是好久没洗的原因,像一把没有经过打磨的绣刀,狰狞而恶心。
她手脚笨拙的跌下床,咔,人要倒霉连喝水都能塞牙。
脚崴了。
“唔”风水面庞扭曲,狠力咬住贝齿,恁是让一滴眼泪也没流下来,憋在眼眶里的晶莹很多次要化成形,却又在看到息怀的嘴脸时尽数吞回眶里,她说过,她的泪除了小姐,绝不在外人面前轻易流出来!
咳,貌似忘了在凤角楼里某个被她声称为大坏蛋的人也看过她的泪。
风水不知,此时隐忍的她是多么的美丽,尤其眸中的那点坚韧更衬得她绝艳非凡。她也不知,她此时的表现正中某人的下怀。
息怀笑歪了嘴:“爷就喜欢有个性的!美人若想反抗就反抗吧,最好有多少劲使多少劲,告诉你吧,爷许久没练筋骨了,骨头都要软了。啧啧,今儿个运气好,还能遇到这么个绝色美人儿,脾气也甚得爷欢喜。”
息怀双脚已经移到从床上踩到了地面上,他蹲下来,两眼直勾勾盯着受惊的风水,嘴角溢出一团黏液,忽而又被吞回去,突然,他蹙起两撇淡眉,道:“好像。”
一直在他睡梦中萦绕的影子仿佛一下子活了起来,他越看眼前的女子,脑海里的影像就越清晰。
息怀心念一起,手疾如风,一把捉住想要逃脱的女子的手臂,“你与凤角楼楼主什么关系?”
“不知道!”风水惧怕息怀的靠近,手脚并用胡乱飞舞,死劲挣脱王麻子的束缚,她猜不透王麻子想干什么,但她知道王麻子是要用什么极端的法子杀了她。
极端的法子!风水双腿一软,不会是要掐死她吧?可是要掐死她为何要脱衣服?瞧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莫不是要恐吓她?
恐吓么,风水思及此,胆子一振,她,她可是凤角楼的人,除了小姐,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难不成还怕他一个装神弄鬼的恶鬼不成?!
天马行空一番,风水心中已经想了几种对付息怀的法子,感受另一只胳膊也被人捉住了,受惊的小心脏霎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那就别怪大爷我身下不留情!”息怀有意瞥了眼自家小弟威胁道,声音里带着与他彼时表现不一的冷酷无情。
风水身体再次剧烈一抖,这感觉,这气息!她的脑海里立马闪过在凤角楼里蒙左和小姐房中的那尊冰山对她说话的语气,胸口抵着一股寒气喘不上来,他们果真是一伙的!
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怀疑?即便别人进不来这地方,也不能否认他们作为同伙才有的沆瀣一气的可能!
风水再也不想任由懦弱性子的驱使,她就是不会武功又如何?就算不能把他们怎样又如何?她好歹是凤角楼的人,大家都有自己的本事为凤角楼分忧,她作为一份子,为何要屡屡向贼人低头!
“恶鬼,想杀我直接下手便是,杀了我,风土他们一定会来给我报仇,你这恶人终究不会有好报应的!”风水怒极攻心,眼里的寒冷比起息怀来毫不逊色。
可惜她会错了意,人家指的可是“身下”不留情,可不是什么手下不留情。
息怀静瞧了眼风水,好会儿才勾起干裂的唇,难抑的狂笑道:“哈哈!不错,她就是这个味!”
说到那个人,息怀目光幽远,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当初他无意中惊鸿一瞥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从此他便再无心别的女子。依稀记得那女子面覆轻纱,让人看不清真切容颜,但那女子的气质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因而他一直铭记在心。只是自那一面之缘后便再无机会与她相见,他遗憾又自责,怪自己当时太过忘我,一时看迷了眼,竟忘记施展他那引以为傲的轻功上去追,等他反应过来,那女子早已消失无踪。
望而不得。自此之后,他整日流连酒楼赌坊,凡是能够寻到一丝关于那位女子消息的地方他都不会放过,直到靠关系参加今年凤角楼的拍卖会。
息怀想到这,牵强一笑,命运弄人,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那风姿卓绝的人儿竟是凤角楼背后的主人!
凤角楼的主人是什么概念?且不论权势到底多大,单是手上的财产,那是堪比一个国家!或者有过之而无不及。拍卖会上,他无数次将欲念踩在脚底,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与他人赌博。他不是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去接近她,不是不敢与日思夜想的人说一句话,他只是想在佳人面前留个好印象,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他这么牵肠挂肚,只有她,最与众不同,美好得让人不敢贸然亵渎。
他心中一愤,一拳重重捶在枯床上,一手捞起地上的人,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人扔回床上,他快速把嘴凑上去,可刚近得女子的脸庞,他胸腔刹间攀起一股嫌恶的气流,气流闪速抵达脑海,顷刻染满了他的全身血液,引得他动作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