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葛尊皇……风希灵双目熠熠生辉,知道了!
手中幻术凝结,正欲出手,手上突然一顿,据她所知,这个大陆除了她,再加上尚在确定中的葛尊皇,应该无人再会幻术,那刚才树叶上那点脚印之人是怎么进去的?
好奇心更强了一分,手掌不再对准大树细缝,而是隔空反向一击,只听破的一声,细缝裂开,从里面折射出耀眼光芒。
风希灵眯眼,果然是牵牛阵,如果刚才还存有一丝怀疑,那么现在是完全的确信,幻朝最尊贵的殿下葛尊皇,真的来到了这里!
想到今天龙座上那位的举动,风希灵眼里深邃,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亦或是……思绪缠绕间,风希灵眼角突然突突狂跳,皓齿紧咬,该死,她又被耍了!
一步一花草,三步一大树。明明是茂密的森林,此刻却觉得分外宽阔,这种暴露在外的感觉就像没穿衣服,像被监视,像被放大镜。
凭着自己的经验,她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风希灵顿觉不妙,转身就要逃离这是非之地。
高空中突然传来陈年破瓷般粗哑的声音,却是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一道银光从空中袭向风希灵,风希灵一个翻身,堪堪避过。
隐在袖中的柔荑反手一掌,破—— 紫银两光团对碰一击,震得周围一圈树木都断了半截,咔嚓咔嚓倒落一地,地面的厚度顿时在原先的基础上翻了几番。
风希灵站定在大树下,身下是原先那根有着可疑缝隙的大树树根,细缝受到幻术的攻击开得愈加大了些,耀眼的银光衬得逆光的她恍如谪仙。
“是你?”
空中那人落地,站在风希灵对面一棵高大树梢上,一身黑色夜行装从头裹到脚,头戴黑帽,嗜血鹰眼在黑夜里透着血腥的味道,粗野的声音像呼啸的海水,起伏的树桠像礁石,海水碰撞礁石,掀起阵阵波涛。
半晌没听到风希灵的回音,破瓷的声音再次响起,自信而肯定:“又不是你。”
风希灵头微抬,眼里寒冷,反问道:“那你呢?”
只听树梢上传来轻微的叹息声:“朕,我是谁,并不重要!”
“那我是谁,亦与你无关!”树下女子无声冷笑,银绫夺袖而出,似箭,比箭更快;似绳,却比绳更扎稳。
烈皇一派闲适,好似完全不把面前浓烈的杀气当回事,手中气流凝结,“斩银碎剑!”
风希灵手执银绫,两条银绫虽是天蚕丝所造,对碰幻术却不占优势,低斥一声,这人的幻术等级明显比她高太多!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对手出手太快,根本不给她分神的机会。
该死!
她的眼里一狠,葛尊皇,独孤烈,一个欺骗了她,一个封杀她在江湖的势力,不管哪一个才是真的你,她风希灵一个都不会放过!
嚯—— 银绫在空中打了个转,转成一个巨大银圈,手指结印,滚滚紫光以迅雷之势流进圈内,将银圈团团围住,紫银交加,在黑暗中耀人眼球,这一方天地,仿佛都被穿上了新装,瑰丽而妖娆。
烈皇眼底赞赏,没想到她竟能在南华大陆条件限制的情况下寻找他法,与他的天赋有得一拼。
“我原并不想伤害你,也不想无辜之人卷入是非之中。”烈皇语气诚恳,只是破瓷般的声音里依旧难掩沧桑。
“是么。那你派人封杀我司空阁作何解释?是占了你的地盘,是我司空阁滥杀无辜,还是我这个人在这儿也碍了你的眼?葛尊皇,不要再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我风希灵不吃这套!”朱唇染血,额前发丝翻飞,风希灵眯着眼,她可没有漏掉葛尊皇身上闪逝的狠厉和决绝,“紫因——银月弹!”
银紫色球体在风的带动下轰隆作响,如流星般在幽暗的大树上踏尘而去,与迎面而来的银色气流狠狠撞在一起。
破破破——
树木的倒下如泥石流,轰地一声去了大片。
森林间,空气中,瘴气缭绕,浓烟滚滚。
风希灵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胸口突如其来一股窒闷感,让她喘不过气睁不开眼,纤细的身子被高高抛起后降落,粗大的大树与她擦肩而过,咔嚓—— 一块上好的布料滞留在粗大的树枝上,脱离了整体的那块布,无神空洞的遥望着乌黑的苍天。
尖利的树杈撕破了灰薄的衣料,风希灵一个跄踉,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面纱早已不见踪影,突然猛地一咳,一抹鲜血染红了素白的手指。
黑夜茫茫,天空乌云层起层落。不远处的乌鸦在啼叫,带着悲伤的哀鸣。
风希灵手撑着地面,艰难的爬起一点,又重重地倒了下去。
耳朵微动,远处传来细小的动静,转瞬变成难以抑制的嘶吼,像鹰,像猛兽。
不好!风希灵紧咬着牙,使劲全力弹地而起。
她快,那发了疯的生物更快!
袖中的银绫甩向身旁巨大的树干,风希灵咬住嘴皮,眼睛看着她原先倒下的那个地方,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物体,一只,两只,三只……脑袋瞬间两个大,怎么会有那么多食人白鼠!黑压压如蚂蚁,说是成千上万也不为过,难道来时的那些都是障眼法而已?!
食人白鼠盯着风希灵,就像是盯着最美味的食物,突出的大龅牙难以掩盖那滴着长长粘液的黑色舌头,三角眼在黑夜里放着星光。
风希灵秀眉深蹙,好你个独孤烈,不,是葛尊皇!本姑娘手下留情,你倒是要赶尽杀绝,她的存在在他的眼中就是如此碍眼么?!
食人白鼠挥舞着面前尖锐的小爪子,望着站在树枝上的风希灵,吱着牙,见食物还没掉下来,急的在原地打转,咕叽咕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聒噪。
萧瑟的风凉气嗖嗖,站在树梢上的人儿衣带飘扬,冷酷的气息无声扩散,即便是黑色作为背景,也难掩绝代风华。
树下花草扶摇,静谧中风雨欲来。
嚯呼,凌冽的声音,不是风,却是风!
风希灵撩起银绫就地一翻,脚边凉风阵阵,比踩在雪地里还要寒冷刺骨,蹙着的秀眉刚拓宽点领域,现在又是紧紧拼凑一起。
跳过这棵大树,死亡风刀拦腰折断,跳到另一棵大树,死亡风刀跟着来,形影不离,追得风希灵安身之所呆不下片刻。
本来与独孤烈的打斗就已经消耗太多,现在还遇到这样的情况,风希灵哭笑不得。
“下辈子本小姐投胎做风!”
风希灵低声咒骂,化成风与你周旋到底!世世代代,让你知道什么才叫无止无休!什么才叫永无宁日!
黑夜下,半空中,深谙的森林间,一道速度诡异呈型刀状的风追着一个隐约折射着光芒的纤细身影,一晃这块地,一晃那块地。
嗖而,风希灵停住脚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最后一点体力消耗掉,那就只能活生生葬身在死亡风刀的锋芒下。
这样,岂不便宜了独孤烈?
染血的素手扬起,紫色与银色在空中形成巨大的球体,明亮的双眼打量着四周,看到什么,眼底闪烁星芒。
死亡风刀来势凶猛,卷起地上枯朽腥臭的树叶花草,还有不少已经糜烂的食人白鼠尸体,在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恶寒,直撞风希灵门面。
“紫因——银月弹!”风希灵咬着牙狠狠一推,脚下生风,硬着头皮,朝着一棵被摧残的大树飞奔而去,纱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一张小脸被风刮得生疼,长及腰部的发丝绷得笔直。
风希灵睁大双眼,薄唇紧抿,只能,赌一把了!
“哐——碰——破——”
紫银球破碎,死亡风刀感觉到生命气息移动,也就一秒的迟疑,急速掉转方向,紧追那狼狈逃荒的人儿。
近了,近了,再加把力!
风希灵掉头看了眼紧追其后的风刀,只有一厘只差,瞬间头皮发麻,叮—— 银绫勾上缝口一根树根,用力一扯,人立时站立在大树巨大的树根上。
泛着刺眼银光的缝口在慢慢愈合,风希灵几乎想也不想,纵身一跳,愈合的银光瞬间便将冰蓝的身影吞没。
“咻……滋滋……”缝口外死亡风刀顿住,与银光相撞。
在风希灵跳入缝口瞬间,死亡风刀正巧撞在树根上,触到银光的死亡风刀却瞬间没了威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融,最后划为一滩烂泥。
四周残败的景象在慢慢移动,不一会儿,竟恢复到原先她原先进来时的模样。
黑夜里,一双如鹰的血眸看着银光与蓝影的重合直至消逝,才收回打开的衣袖,纵身跳下大树,踏风飞向一处昏暗不明的宫殿,那个方向,是皇后的寝宫。
不大的室内,是冰与雪的天地,室内中央,是一铺巨大的冰床。
只见冰床上安静躺着一个冰蓝色的纤影,可容十来人的大床,显得那鼓起的小包多么的瘦小。
躺在床上的女子容颜绝美,微闭着眼,嘴唇上是米粒大的雪花。再往边上移,脸上,身上,全身都是大小不一的雪花。
轰隆声在空旷的室内显得有些突兀,是石门打开了。
石门下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男子一袭黑衣,面覆黑色丝巾,墨发垂在身后,腰间别一把金色宝剑,手中拿着一个瓷瓶,一双星眸似无底洞,无波的看着冰床上躺着的人。
“冷,冷”
寂静的室内传来空灵般的声音,本应该是完美无瑕疵的天籁,此时却是夹杂着一丝干燥沙哑。
女子双手环胸,在光滑的冰石上瑟瑟缩缩,薄唇抿了又张,张了又抿。
墨天闪身到冰床边,将瓷瓶放在一头,修长的手指伸向那洁白无瑕的柔荑。
刚触到女子的手臂,墨天的手突然一顿,手指在胸前摸索,解下披风搭在女子的身上。
修长的手拉过女子一只皓腕,他的目光在那只繁纹手镯上久久难移,伸手拿起瓷瓶,小心抹在女子伤痕累累的手臂上。
“希灵,你不该知道太多。”
看着女子绝美的容颜,墨天无波的眼浮上星点,修长的手指轻轻弹掉覆在她脸上的几许雪花。
“有些东西,如果阻止不了,就只能扼杀在摇篮里。而这,就是他的原则!”
想到那个人,他隐在袖中的另一只手曲起,眼底闪烁浓浓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