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取代白天,阴冷赶走白天阳光留下的痕迹。
乱葬岗里忽隐忽现,忽远忽近地出现亮光。
“就是这个人了!亡者陈兰,速跟本尊到阴间报道。”一个阴差手拿着一个小本子,对着草席里的陈兰喊道。
尸堆上面的草席,自动自发地展开,面泛乌黑的陈兰从中滚落出来,他的魂魄也从尸体里面慢慢分离。
阴差转身带头领路,陈兰的魂魄恍恍惚惚地跟在后面,脸上闪现着不甘、愤怒。
仿佛才明白到发生了什么,陈兰的魂魄失态地大喊道,“我不甘心!我要回去为百姓求个公道!”
阴差哼了一声道,“你现在只是一缕幽魂,落在本尊手里,还是乖乖随本尊去地府,来生好投个好人家。”
陈兰的魂魄愤愤然地怒斥道:“天下的黎民百姓还需要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废了龙位上的畜生!”喊完的陈兰魂魄不甘地想要扑向自己的肉身。
阴差不耐烦地拿出锁魂链,套在了陈兰魂魄的脖子上,说道:“你这样的魂,本尊见多了!像你生前可是一个多么死忠的人,现在既然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放开我!放开我!”
陈兰的魂魄目眦俱裂地想要挣开锁魂链,阴差在旁边得意的叉着腰说:“小小魂魄还跟本尊倔,走吧!”
手指一勾,陈兰的魂魄就被阴差拉的踉跄倒退几步,接着又因为惯性撞上了阴差。阴差脸上的得意还没消逝,手中的小本子就这样落入陈兰魂魄的手中。
“不!”
阴差凄厉地喊声,响彻天际。
陈兰的魂魄晃着阵阵发晕的脑袋,看着手里的本子,再看向身前仿佛很是愁苦的阴差,不明所以地问道:“你什么了?”
阴差咬着下唇颤巍巍地低下头,发现自己本该是漆黑的身子,在夜色下逐渐的变成乳白色。
再看陈兰魂魄脸上则是出现古老的图案,陈兰魂魄察觉到自己脸上的异常,摸着脸问对面的阴差:“我……你……这是什么回事?”
阴差悲风苦雨地吐出话语:“我苦苦熬了一千年啊!好不容易要正式成为索魂使!你倒好,就这样接手了我一千年的努力……我的一千年努力啊!”
陈兰魂魄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慌忙间想把小本子还给阴差。
“不要!”
阴差很是惊慌的大喊着。
但陈兰魂魄递来的小本子却发出强烈的光芒,把阴差重重地弹向陈兰的肉身那边。
不远处传来几声苍凉地野狼声。
“看样子,这个千年小鬼的劫数是在这里。”
两道一黑一白的身影,带着一道幸灾乐祸的语气,出现在陈兰魂魄的身后不远处。
陈兰魂魄站直了身子,脑中自动闪现出此二人的信息:地府的黑白判官。
黑衣者非常有兴趣地围着陈兰魂魄转了一圈,点着头说道:“你比千年小鬼更适合当这个索魂使。”
陈兰的魂魄惊疑的看向黑衣者。
同时,草席里‘陈兰’的肉身一跃而起,抱住白衣者的腿,哭喊着:“小白,救命啊!我不想当人啊!我要回去,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
黑衣者无奈的揉着眉间,轻轻一挥衣袖,白衣者脚下的某人就滚出好远;白衣者爱莫能助的看着落在不远处的人。
“小黑,你不讲义气!”远处传来一声委屈的喊声。
黑衣者伸出手,地上的小本子就飞到他的手中,白衣者靠了过去,嘚嘚称奇地说道:“千年小鬼!你这一撞倒是有福气的,你现在可是还有六十年好活!”
陈兰的魂魄看着面前的闹剧,抽动眉角,满怀期翼地问道:“他附身在我的肉身上,意思是我、还能还阳?!”
白衣者转头看向陈兰的魂魄说道:“不,你已经死了!现在的陈兰是千年小鬼,同样的那六十年阳寿,是陈兰的,不是你的;而你现在是地府里第六千三百六十四位索魂使。”
“我是陈兰!”陈兰的魂魄肃着一张脸反驳道。
黑衣者跟白衣者对视一眼,不由分说地各自架起陈兰魂魄胳膊说道:“索魂使,你刚上任,我们带你去认识一下,地府里的朋友。”
“你们……我要见阎王!”陈兰的魂魄跟从远处站起来的‘陈兰’一起怒吼着。
黑衣者跟白衣者相视一眼,用各自的中指点上眉心,接着伸出手对上对方地掌心,接着空中出现了一道虚影。
“阎王大大!”
‘陈兰’从远处跑过来,跪在虚影的面前,陈兰的魂魄也跟着跪下来,刚想为自己分辨几句。
那虚影就先说道:“一千年了,是你、也是他命中的劫数!就算是本王也无法改变。”
“什么叫命中的劫数?”
“天机不可泄露。”
苍茫天际间语音未消,一切归于虚无。
大黑跟小白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兰’,说道:“这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你也别想不开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的去玩一玩。”
‘陈兰’无力的抬起头,目光涣散地问道:“我可以自杀吗?”
“你也是知道的,自杀一般没有人来带你去地府,世间的一切对于你都将变成虚无,你只能在虚无里面飘荡。”
“你放心,等你时候一到,寿终正寝。我再给你开后门,在给你机会成为索魂使。”
‘陈兰’低着头依旧没有言语。
黑夜即将迎接黎明,破晓只在刹那。
小白无声叹息,拍着‘陈兰’的肩膀,说道:“我们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兰’看向如今的索魂使,说道:“我想跟他谈谈。”
日光照亮世间,一切都充满着勃勃生机。
有一道身影跌跌碰碰的从乱石之间走过,‘陈兰’的脑中不断的闪现着前身的记忆,同时也感到手脚无力到发慌。
一切的一切恍如一个梦。
重新沐浴着阳光,感觉千年的阴暗,只是在梦中出现过,梦醒了就烟消云散,而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陈兰’带着感慨,慢慢的走远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