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柳睁大水眸,看着董春娇优雅地和方继辉握手、鞠躬,他们居然也认识!一个称呼足以证明他们关系匪浅。
常默敛起意外之色,“牛柳,既然方总来接你,那我去送春娇。”
低沉带着冷冽的声音传到牛柳耳中,她看着常默莞尔点头,轻瞄一眼此刻常默冷若寒潭的黑眸,他很不满。
方继辉剑眉挑起,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眼睛盯着董春娇不加任何掩饰,上下打量着她,“还那么漂亮,不更有气质了,不过还是少点女人味儿!当然,这不怪你,得怪那些不长眼的男人,怎么就不懂得欣赏我们春娇儿呢?”
董春娇抬手指指方继辉,“五年不见,你变了!青年才俊的外表,皮厚腹黑的心肠,开始以为你夸我呢,却是在拐着弯说我是没人要的老姑婆!”
方继辉爽朗大笑起来,“春娇,别在外人面前亮底牌。你不说,就凭我这犀利眼光也看得出来,你是恨嫁的白骨精。亲同学,问句不该问的,你这牙口还行吗,还能啃动老唐僧肉吗?”
董春娇淡笑着,下意识向后瞥一眼,“我才落地,你就一黑到底,能不能收敛点儿,注意一下自己的公众形象。”
方继辉横扫一眼常默,从他脸上还没找到令自己满意的表情,呵呵干笑两声,“行,改天团局,咱好好聚聚。再和你侃,你只怕要赶不上2路气车了。”
说完,他迈步走到常默跟前,伸手去拿牛柳的小行李箱,“牛柳,就这个行李吧?”
常默手一紧,方继辉冷睨着他,“怎么,常总还想帮我送上车?不劳您费心,柳儿走吧!”
牛柳点点头,看着常默完全阴黑的脸,朝他清浅一笑,摆摆手。
董春娇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到底什么关系?“继辉,改天有空我找你,约上宁宁,大家一起坐坐。”
方继辉,原本看牛柳脸上还挂着一丝温和的笑,听身后传来的声音,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几秒后,他边走边抬起手,背对着董春娇晃晃,“好!带家属聚,你抓紧找伴儿吧!”语气很随意,面色却不是之前那样轻松愉悦。
牛柳走在方继辉身边,小心留意着他的表情,冷硬的面部线条,方唇不像以往那样在掬着邪魅不羁的笑,他唇角下压,显然此时他的心情并不比常默好。
他们的关系很复杂,此时牛柳好奇心暴涨,该学以致用了!
牛柳走一段路后,轻拉住方继辉胳膊,微弓起腰背站在原地,右手捂着肚子,看着方继辉痛苦地摇头。不行,他走太快,跟着他的步调就扯得刀口疼。
方继辉伸手扶住牛柳,“怎么,肚子不舒服?”
牛柳点头,指指旁边的椅子;方继辉扶着她坐过去,“先坐这歇会儿,我去给你打杯水。”
牛柳拉住他摇摇头,摸出手机,按下几个字:谢谢方总今天来接我,劳烦您来接,我是有事和您谈一下。
方继辉随之坐下,认真看着牛柳,她虽是明眸如水、表情恬淡,但气色却十分不好,“好,你慢慢说,不急!”
牛柳低下头迅速按着手机屏幕,就在她怀着几分歉疚去谈撤诉之事时,常默站在机场大厅外,透过巨型落地玻璃窗匆匆扫他们二人一眼,就坐进车里。这丫头,是唱哪一出,完全是跳跃性反转,乖巧如她,诚然该帮忙到底的,然而她却没有!
牛柳看着方继辉柔美一笑,把手机递给他,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方继辉幽深的目光,尽数吸纳了牛柳甜笑的美。
正午阳光穿透玻璃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牛柳略微发白的脸上毛孔都清晰可见,细如凝脂的肌肤中透出若有若无的病态,方继辉随意瞄一眼牛柳裹着铅笔裤的细腿。
他似乎明白,贾宝玉为什么在美女云集的大观园中独独对林妹妹钟情,因为她是独特别的病态美,病若西子胜三分。他轻挑挑剑眉,才低头去看牛柳手机。
“抱歉方总,我是想同您说,我要撤诉,不想告常顺公司的司机了。我知道,这事情你一直在劳心劳力地帮我们,所以特意当面和您沟通一下。还有,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与我爸妈无关,他们还不知道我的打算。”
方继辉脸上肌肉一点点僵硬起来,面色越来越难看,“你自己的决定,这么大的事都不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牛柳轻摇摇头,双手合十,抱拳作揖向方继辉表达着歉意,方继辉却不并想接受她的致歉。“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同样冷冽的语气,换一个声音传到牛柳耳中时,她很无奈,脸上挂着一抹歉意的笑,轻摇头。
方继辉目光变得阴鸷,“没有理由!我忙里忙外这么多天,还特意叫律师去申请延期开庭,你只晃晃头就把我打发了!牛柳,你以为你是谁,我推掉所有的工作,放下身段说服你父母,我亲自来接你,就换来你这样的回报!”
牛柳依旧双手合十,抱拳作揖向方继辉表达歉意。对于方继辉的质疑、火气,她除了歉意,还真做不出别的什么。
牛柳思量着想去拿回方继辉手中的电话,想再说点什么。方继辉气急,用力把手里的电话摔出去,“算了,你无需费力打字解释,我没空浪费时间!”
“啪!”手机摔在不远处的墙脚,分裂成好几块,过往行人都侧目观看。
方继辉霍地站起身,冷漠勾勾方唇,邪魅地笑笑,最后一脸玩世不恭朝着身边观众耸耸肩,大步走掉,丢下安静的牛柳和更加安静的行李箱。
被围观、被议论,尴尬涨红了牛柳原本缺血色的脸,类似的窘迫状况她是第二次经历。这次,她没流泪,也不觉得委屈;是自己惹毛了爸爸的老板,为了心仪的人值得。
她缓缓站起来,右下侧小腹依旧疼着,去拎行李箱,一用力又扯着阑尾炎手术刀口处阵阵疼痛。手术才第四天,别说里面的组织,估计外面的皮肤尚来不及愈合。
牛柳半弓腰背,左手脱行李,右手捂肚子,轻皱秀眉,表情淡然,全不顾及随处可见的异样好奇目光,艰难前行;每动一下都伴随着扯拽皮肤,抻动肠子撕裂般的疼痛。
牛柳走出三五米,实在是抗不住了,她抬起右手看看,掌心、指尖都有淡淡的橙色粘液;浅色牛仔裤,刀口部位殷出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