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毒了。”双鸾看了一眼只进气不出气的地上某只就果断下了结论,然后就见周围的围观群众又齐齐退了一步。
“这位……公子,你可能帮他?”一围观者看起来大概是认识地上挺尸的某只,开口求救。
双鸾点点头,从靴筒的侧壁抽中一柄精致的匕首。她抽出匕首,众人看得清楚,这是一柄雕花的匕首,刃轻而薄。
众人皆猜测,莫非要放血疗毒?是了,一定是这样,只要毒血排出体外,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吧,大夫们治疗蛇毒多采用这个法子。此时众人也没心思觉得少年带着耳环奇怪了,毕竟人命关天。
双鸾把匕首在手中掂了掂,对着地上的某只左右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然后一刀割在了他的颈动脉上。双鸾十六岁,三岁起跟着父亲学医,十三年来对人体构造了解的极为透彻,下手快狠准,再加上手上的利器,某只不仅不出气了,连进气都没了,死的很彻底。众人呆愣了半响,随即“啊呀,妈妈呀”“杀人啦”之类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分贝高到双鸾也要抖上三抖。
双鸾嗅觉十分灵敏,此时一股尿骚味充斥鼻端,让她心中作呕。抬眼一看,发现之前请她救人的老兄吓得尿了裤子。
“兄台,你这是尿失禁。”双鸾好心地提醒尿裤子的仁兄。
“杀——杀人啦!”仁兄似乎沉浸于尿裤子,不领情,双鸾看到不明液体还在往地上滴,当即心头一把火烧了起来,这人怎么这么不讲公德呢。
双鸾面色不变,幽幽拿出一块玉牌,玉牌方正,只四角打磨的甚为圆滑。牌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个“裴”字。
“啊!啊!啊!是叶神医的神医令!”尿裤子仁兄此刻更激动了,甚至往前扑了一步,双鸾适时后退一步,尽量和尿骚体保持距离。
“他中毒颇深,无救。早死早解脱。死后把他火化了,不然会传染。”说完这三句,双鸾也不理尸体,转身回到沈清蕖和叶天岳身边。
沈清蕖接过双鸾手上的匕首,从袖中抽中一块白丝帕,仔仔细细擦拭起来。沈清蕖最喜欢用白丝帕,无任何花饰,单帕角以银线绣“流”字。
“姐,你下手越来越准了。”天岳眼中闪过一丝亮亮的神采,一点儿也不害怕死人,还非常的与有荣焉。
“鸾儿,匕首上帮你喂了毒,路上防身,右耳解药通用。”沈清蕖毫不在意地把丝巾揣回袖中。
双鸾听后有点无奈,她就知道任何沈大小姐经手的东西都可能变成杀人利器。
“有我保护姐。”天岳捏起了小拳头。
“天岳乖乖保护姐姐,做好了花雨银针便教你。”说完翻手三根银针钉入了天岳的身体。两人都无所觉。
不一会儿,衙差来抬走了尸身,听说神医令现身,丝毫不敢怠慢。双鸾不是个喜欢走后门,靠关系的人,只是爹的神医令真的很好用嘛。双鸾带着天岳回家。一路上十四岁的小天岳学着叶裴那儒雅飘逸的摸样,还惹来不少小姑娘的青睐。
从江南宋城到临京,还很有一段距离。马车这么一走,就走了两个月,此时已是初夏时节。在路遇一次小毛贼,两个傻傻的拦路强盗之后,在天岳喊了无数次屁股都坐成两瓣了之后,终于到达了临京。临京城,天子脚下,街上的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果然是最繁华最讲究的京城。
“姐,京城就是不一样,包子都比宋城的大。”天岳在马车进去临京的时候就像被打了鸡血似的,一扫往日颓态。看见街边买包子的,都激动地跑上去围观半天。
天岳五岁时便被叶裴夫妇送上山学艺,一年回家一次,只在家待半个月,这次是学成下山,以后便可以常留父母身边。他在山上,难得和人交流,也只有一个喜欢下棋喝茶的老头儿师父和一个冷漠倨傲的师兄,天岳的性子很是单纯。
马车直接行至叶府,好在叶裴夫妇已经从天山提前赶了来新宅,新宅布置得和宋城叶府很像。
泡在大木桶的温水里,水上撒着花瓣,双鸾觉得这才是生活嘛,全身上下都舒舒服服,连日赶路的疲惫是催眠的圣药,不知不觉的她就去和周公约会了。只到梦见自己掉进了冰窟,双鸾打了一个寒颤醒了过来,原来洗澡水已经凉透了。
顺手捞过一旁木架上的白衣披上,却发现桌上多了一条白丝帕。双鸾走到桌边,掀开来看,帕子上躺着的是一枚勾玉,玉上雕着竹子,雅致的很,再仔细看,竹子竟是雕成了一个“流”字。玉下还压着一张梅花笺:随身佩戴,可避百毒。双鸾认得出是沈清蕖的字迹,只是这玉怎么会忽然出现的?双鸾心下思索着,大概是上回见面的时候清蕖交给了天岳。这小子胆子见长了,居然敢偷看女生洗澡。看来,需要教训一下。
随手把玉挂在脖上,清蕖倒是细心,连红绳也穿好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小紫服侍双鸾穿衣,挑了一件淡粉色的对襟抹胸襦裙,直衬得她肌肤如玉。
“小姐最美了。”小紫乐呵呵地夸赞。
“小紫你是见过沈清蕖的。”双鸾自己把头发简单地挽起上面一部分,再别上一朵绢花,任由黑丝披散在肩头。
“沈姑娘和小姐的美不一样,沈姑娘有仙人之姿,小姐是人间绝色。”小紫嘻嘻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双鸾心中一直疑惑,自己这么淡定的人怎么养出了这么活波爱笑的丫头。
本来打算带着天岳一起出去逛一下,谁知道这个小家伙还在睡,怎么都叫不起来,双鸾只好作罢,自己出门。
命运的齿轮开始轮回转动,一切的一切从这一刻开始都将偏离它原有的轨道。